樊天师站在上方讲话。
有人来得晚,樊天师已经讲完了,只剩下那位老仆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放的是几只拳头那么大的虫子,展示给所有人看。
那些虫子共有金银二色,不仅长得大,而且生得十分狰狞,口颚锋利,尾刺尖锐,让人一看就心生寒意,又觉得怪异。
虫子既有完整的,也有被切开成两半的,但凡切开的,腹腔内都是暗红色已经凝固的血块。
“嘶!这虫子好吓人!”
有个文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上方站着不动,仙风道骨的樊天师,又忍不住问身边人:
“这位兄台,这是什么虫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樊天师除掉了那只在京城杀害女子的妖怪吗难不成就是这些怪虫干的”
“你来晚了,没有听见!”那人也很兴奋,立马回头,兴致冲冲的与他解释,“樊天师刚刚才说完!”
“说什么”
“说最近在京城杀害女子的并不是城外枫山上那个抽人油脂的山神,而是一个道士,这个道士暗中躲藏在城外的一个医馆中,扮作郎中,那些女子从城外枫山上回来,因为瘦了,就会体虚,就去找他抓药滋补身子,然后他就由此害人,并嫁祸给那个山神。”
“竟有这事!”文人惊道,“这种残忍之事,竟然不是妖怪所为,而是人做的”
“唉……谁说不是呢!”
“真是人心难测啊!”文人叹息,又问道,“那道士如何害的人”
“樊天师说,那个道士养了许多虫子,这个金色的虫子只要咬人一口,就会失去神智,变得翩翩然,这个银色的虫子就专门吸人血,吸了那些妇人的血,回去就吐出来,用来炼丹。”
“为了炼丹,害死这么多人!”文人咂舌,“这人真是比妖鬼的心还毒辣!”
“是啊。”
“还好有樊天师。”文人向来喜好这等奇术怪事,心中自是感叹,“不愧是樊天师!前几天才被惊动,昨天才来这衙门中看了尸首,这才过去不到一天一夜吧妖人就已经伏诛了!”
“诶!可不是!”
那人却转过头,看着文人:“这可不是樊天师一人的功劳。”
“那是谁的功劳”
“还能有谁虽然樊天师说了,那位不愿抛头露面,可谁猜不出自然是另一位林真人!”
“就是那位在街上降伏石马的林真人”
“正是!”
“可我怎么听说,昨天原本传闻的是林真人和樊天师一同来衙门观看尸身,寻找凶手,可最后却只有樊天师一个人来了”
“你只听说这个,却没听说,昨天中午樊天师才来这里看了尸身,可昨天早上害人的妖道就已经被除去了,你现在想想,为何昨天中午只有樊天师一个人来看了尸身林真人去哪了”
那人说着,用提点的目光看他。
“嘶!”
文人深吸一口气,顿时明白了。
那人这才露出笑容。
可是这时,却又听见樊天师的声音:
“不过这名妖道并非幕后主谋,他不过只是一个替人谋害妇女、收集精血的‘采药人’,炼丹的另有其人。”
下方众人一听,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小声讨论,有人惊讶不已。
没人觉得奇怪,为何这里这么吵,这么空旷,樊天师的声音竟能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就算有人发现这一点,也只会觉得樊天师就该如此。
众人喧哗片刻,想着樊天师在场,便又逐渐安静下来,想听樊天师会如何说。
“不过诸位放心,贫道已经请了神灵,前去将此事查清,也将幕后的炼丹之人除去。也许这个时候,已经有结果了。”
“……”
众多百姓再次一片哗然。
有几个达官显贵刚从城外的景云观回来,马被堵在这里,正巧听见樊天师这最后一句,一时既震惊,又疑惑。
不远处也有一男一女两名道人,站着不动,笑着仰望樊天师。
不多时,宅院中。
林觉对着樊天师行礼:“多谢樊道友,替我们接下这份因果麻烦。”
“贫道该多谢道兄才是!又借道兄之事,集了一些名声!”樊天师刚才在外面多么有气度,如今就多恭敬有礼,“道兄还请放心就是,此后无论是陛下还是娘娘询问过来,亦或别的人,贫道都说,乃是贫道请了神灵,神灵为之。”
“那便算我们各取所需。”
“好!各取所需!”
“不过在下也得说好,景云观那些道人会金光咒,证明他们是有供神的,只是不知是那一系。”
“若有苦果,也是贫道的代价。”
“道友痛快!”
林觉笑着对他说道,也算放下了心。
景云观那么出名,道观中那么多道士,就这么死了,怎么都算一桩大案。
自己和罗公倒是图了一时痛快,解了心中不平,可在此之后,就算不会因此落下罪责,怕也免不了一番麻烦。就算皇帝或者贵妃表面上无法借此来怪罪他们,想必暗地里也会记恨一番,若惹些麻烦,便不利于修行了。
也只有将之交给樊天师,也只有“樊天师”的名号才能将这类事给按下去,好让他们安心修行。
这是樊道友擅长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