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得与顾皎皎见上一面才行。
但现在段珩对他与顾皎皎的关系十分防备,若是在宫里见面,段珩一定会知道,他虽然不怕段珩,可是总归是个麻烦,也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思来想去,倒还不如直接去找段珩,光明正大的说想与顾皎皎见一面,也好打消他的一点疑虑。
于是第二日上午,楚邢楼便直接去了九阊宫。
段珩一身暗红色立领长袍,嵌玉紫金冠将青丝松松束于脑后,绣金皮革带勾勒着线条流利的身姿,正伏在案上一脸严肃的看一本医书。
见到楚邢楼来,他懒懒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随即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书,声音冷淡:“太子殿下有事?”
楚邢楼朝他行礼后,瞥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医书,勾了勾嘴角:“陛下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医术了?莫非是转而想学医了?”
段珩抬头,将那本又厚又重的蓝皮书合上,眼神中有些不耐:“这就不需要太子殿下关心了,朕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他这两日为了找关于“馥薪草”的资料,被
迫翻了一大堆各种稀奇古怪的医书和民间记载。
虽然一心想让宿子琅替他制出能更改人记忆的药,但他十分担心这药的特性,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到顾皎皎的身体。
都道术业有专攻,这些晦涩难懂的医书看得他眼花缭乱,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多少真正有用的东西,心里正有些烦躁。
偏偏又看见不太想见到的人……
楚邢楼见他似乎对自己有些不耐烦,也省了与他表面寒暄几句的念头,淡淡道:“陛下的兴趣倒是独特。”
“不过本宫来,是想问问陛下,能否让本宫与我那徒弟见上一面。”
他这话看着像是在询问段珩的意见,可语气却十分肯定,仿佛是非见不可的样子。
段珩的脸色登时一冷:“殿下要见皇后做什么?”
楚邢楼微微眯眼:“本宫不远千里从青楚国来,到了大熙,竟是连与自己的徒弟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陛下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点。”
段珩直勾勾的看着他,道:“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并非是朕不让你们见面,只是皇后今日染了风寒,身子不大好,怕是不太方便见客,还是等她痊愈再说吧。”
楚邢楼自然知道他只是随便扯了个理由,也不想和他绕圈子,他是一定要见到顾皎皎的,“陛下不觉得自己太不懂得迂回了么?”
他的嘴角带上了一丝讽笑:“谁都知道,这天下女子都是需要哄的,你如此独断专行,不仅讨不了皎皎的欢心,还会让她更加怨你。本宫的徒弟,本宫最是了解,还是劝你少做让她不开心的事,她可是记仇的很。”
他说完抱臂看着段珩,原以
为段珩会生气,却意外地没听见他反驳。
段珩自然是不可能高兴的,可是楚邢楼的话,却又让他觉得不无道理。
顾皎皎当然是记仇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还不给他一点机会,对他除了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便是喊打喊杀。
虽然知道楚邢楼只是为了与顾皎皎见一面,并不是真心想提醒他,可如果能有这么一次,能让她别再这么讨厌自己……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
从洗尘宴那天起,她就一直想与楚邢楼见面了,是他一直拦着不让。
既然如此,不如这次就遂了她的意,看看她是不是能稍微,对自己的态度的好一点……
想到这,段珩动了动唇,面上似乎燃起了一丝期待:“好,朕就让你们见一面,不过,地点和时间都得由朕来选,如若不然,你们也不必见了。”
楚邢楼的目的达到,不管是哪种方式的见面,只要能让他与顾皎皎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其余的,他都能接受。
他将手垂下,转身出门去:“多谢陛下。”
……
段珩安排了楚邢楼与顾皎皎下午在御花园见面。
顾皎皎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一早就去了地方等着。
原本看见楚邢楼的身影,她小巧精致的脸上的喜悦之情几乎要掩饰不住,可在看见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那抹暗红色衣衫时,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消失跆尽。
她就知道段珩没这么好心,会单独让她与师父见面……
果不其然。
顾皎皎冷着脸看了片刻,将目光收了回去。
段珩视力好,远远的便瞧见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的眸光暗了暗,脚步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