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段珩仿佛才明白,顾皎皎真的不再爱他了。
一点,都不喜欢了……
他没强行将那只蝴蝶小簮要来,那也不是留给他的东西。
若是顾皎皎知道他从抱琴那把东西抢来,怕是要恨透了他。
“你们……走吧,”过了良久,他才终于同流风和抱琴说话,“皎皎生前……曾嘱咐过朕,此生只许你娶抱琴一人,流风,你能做到吗?”
流风神色坚定的看了抱琴一眼,道:“属下发誓:此生唯有抱琴一人,不会再有其他妾侍,请皇上放心。”
段珩颔首,回身拟了一道圣旨,封了抱琴为一品诰命夫人,与流风一同回府,等到婚期便完婚。
抱琴与流风谢了恩,临走时抱琴皱着眉,回头看了段珩一眼,他似乎憔悴了不少,眉眼都藏着无限的悲伤。
她眼中情绪万千,似乎藏着说不出口的话,可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宫里还是一切照旧,只是凤仪宫的残垣断壁,一直都没有人去处理,段珩固执的去放任不管,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些什么。
这天入夜之后,乔公公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脸心惊胆战的喊道:“皇上!不好了!小皇子他,小皇子他出事了!”
段珩手中的刻刀的一个没拿稳,直接在手背上拉出了道三寸见长的口子。
他剑眉紧蹙,冷声质问道:“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
乔公公哆哆嗦嗦的道:“回皇上,刚才太医来
报,说小皇子突然高烧不退,用了银针也不见醒,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啊!”
段珩神色一凛,俊朗的脸上都是肃杀之气,拢手将合璧连环收进怀里,匆忙宣了流风过来,一起往阆居赶去。
浓郁的药香萦绕在整间屋内,几个太医跪了一地,全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段珩的气息冷得惊人,流风察言观色,走过去,扯了一下被褥,将孩子的脸从襁褓中露出来。
孩子的呼吸很微弱,脸上因为高烧而泛着红晕,眉头紧紧地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
其实也并不是多么严重的病症,只是孩子原本身体底子就弱,又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无所顾忌的用药,根本承受不了这样一场高热。
时间一长,情况就十分危险了。
段珩伸手,在小东西烧的通红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骇人的热度让他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带着寒意的语气在房中响起:“朕让你们好好照顾小皇子,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底下几个年纪大的太医都跪在地上发着抖,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只有一个年龄稍小的,估计是不太了解段珩的脾气,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的试探道——
“皇上……小皇子的病,臣等实在是束手无策,这一日日拖着,也不是个事,皇后娘娘……都已经殡天了,您不如放下过去,再要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这样……也能免了小皇子的许多痛苦啊。”
他这段话说完,还颇有些自豪,大概觉得自己忠言逆耳,敢于进谏。
可乍一看段珩的脸色,差点没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一身玄衣的天子侧目凝着他,那如无底深渊一般的黑眸似藏着万把寒锋,千柄利刃,顷刻间便
能将他一身血肉屠戮成碎沫。
低沉又刺骨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是么,你觉得朕该放弃小皇子?”
那人搭在膝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吞了口口水,继续大言不惭道:“皇上……微臣知道,您一时还舍不下小皇子,但是时间久了……”
他这段话没能说完,段珩直接打断了他:“流风,将他拖下去,妄图加害皇室,立斩不赦!”
那人一听,脸上骇的立时没了血色,扑在地上连连磕头,凄厉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绝没有要加害小皇子的意思!微臣是忠言逆耳啊,皇上!”
段珩漆黑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死物般,盯着地上跪着的那几个老太医,冷冷道:“朕要小皇子安然无恙,平安长大,将来,他便是我大熙的太子,如果小皇子有什么事,你们这些人,朕一个也不会留,现在,还有人有异议吗?”
那群人听着被拖出去的那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
个个都表示一定会尽最大的力救治小皇子。
其实在段珩刚刚登基的时候,他便想过将孩子接到宫里的念头,可是无奈孩子的身体实在不太好,根本不敢让他出门吹风,便只能一直留在王府的禁地里养着。
原本想着,等宿子琅回来,替他治好了病,便能将他接进宫里,届时再封为太子。
他与顾皎皎之间,也许就能回到从前了。
可世事总不如人愿,即便是宿子琅回来了,孩子的问题也仍旧棘手,这是段珩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几乎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是顾皎皎与他之间最后的联系,他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