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按时吃药,也能早点好是吗?”小姑娘点点头,虽然没有理解后面命该如此的意思,但是小孩子很快就能抓住浅显易懂的去记下。
安如言点头,将放在脚边的中药,端给小姑娘。
“昨日我还听说你耍脾气不肯喝,今日我想看看你勇敢的喝下去。”
“姐姐小时候也得过病呢。”她眼底含笑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当时生病几天没能见好,我都要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那时候吓得我哆哆嗦嗦的写了一份遗书。”
安如言想转移小姑
娘的注意力。
小姑娘的眼神亮了下,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本就喜欢听故事:“然后呢?”
“后来又喝了两天药好了,我兄长发现我那份写的歪歪扭扭的遗书,上面还带着我的鼻涕眼泪笑了好久。里面的字他倒是没看清,就看清了两个写的极大的遗书二字。”安如言莞尔一笑。
小姑娘逗乐了,就连口腔中弥漫着苦涩的中药味道,都被冲淡了。
谁料安如言一挑柳叶眉,像是茶楼说到故事高潮时的说书先生似的,双手一拍,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来了一个故事的反转。
“后来我才知道,我兄长当初笑了我好久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年纪轻轻写了封遗书,我还把遗书的遗字写错了。”
“漂亮姐姐,谢谢你。”小姑娘眸子里带着泪水,却又有笑意从眼底溢出来。
那是一双带着对生的希望而向往的眸子,穿过安如言的双眼,直射到安如言的心灵深处,安如言觉得她穷极一生,也不会忘记这双眼睛。
“无妨,小姑娘你好好休息,那边有被子记得去领条被子,姐姐还需要去给其他人煎药哦。”安如言接过小姑娘喝完药的碗,这才送了口气站起身子打算离开。
“漂亮姐姐,以后能不能经常过来陪我……嗯,给我送药?”小姑娘知道安如言很忙,所以并没有太多过分要求。
安如言点头答应下来,毕竟是一个小孩子,正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这隔离区感染者都是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应付一个无缘无故的小姑娘?更何况是屋里坐诊的几位太医了,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好啊,记住不要偷偷哭哦!”
对于垂危将死之人,安如言也会耐着性子同他们说话,缓解他们的恐惧。
……
“女娃,我也该走了啊!”又是一个垂危将死之人。
只不过这个不同于其他人会恐惧,他反而是感到了解脱。
“老爷爷您莫要这么说……”安如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习惯去安慰一个情绪崩溃的人,但她突然间不懂得怎么去和一个看淡生死的人交流。
老爷爷抬起粗糙,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拍了拍安如言的手。
“女娃。这辈子老汉我觉得很值啊。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家里面和和睦睦上慈下孝。我已经知足了。这病并不好受,死了也是解脱。”
“上慈下孝,夫妻美满依然是一段佳话。”安如言赞同的说道。
“女娃,你也别哭丧着脸,我呀,早想去找我的老婆子了。她前年就去了。”老爷爷眼神涣散,瞳孔都不再聚光。
只是嘴角的一抹微笑,能看出这位老爷爷走的很安详。
短短几天。安如言看到许多将死之人的很多形态。
世态炎凉,仿佛真的能一品而过,其中苦涩却也只有自己知道。
那些方才还跪在地上,祈求他们一定要治好他们,他们还有多少心愿未了,还有的抓着她的衣服,告诉她他不想离开。
明明觉得生活百无聊赖,可是到了最后,也总会有自己舍不得的烟火……
安如言愣愣的站在那具尸体面前。看着他被两个侍卫抬了出去。
抬到哪里安如言不知道,只是她清楚的是——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位看淡一切的老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