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和他一起坐下的宇文统知道，他牵着的手在微微发抖，旁边这个刚才还在怼天怼地的小家伙心里可不平静了。
他低声轻笑了一声，“痛快了？”
凌璋启唇，轻声回道：“还行。”
宇文统牵着他的手还不放开呢，转而与他在桌下十指相扣。
凌璋虽然表面看似从容，但是这么多眼睛顶着，宇文统还要搞这个小动作，被人发现了不是要丟死人了？
就在这时，外头进来两个老头，一个穿着一品大员的官服，一个穿着二品大员的官服，但看官服上又有些特别之处，凌璋便明白这两人应该是曾任一品大员与二品大员，现如今退居养老，只是官阶还在，政事上是不太管事了。霎时间他就大概明白这两人是谁了，年纪更大的那位应该就是陶沣的恩师，年纪稍微轻一些的应该就是陶义的恩师了。
这两位老大人别看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但是他们的分量很重，皇帝对他们也依然重视有加，听说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忘与他们二人商议，可见也是得到皇帝不少信任的人，也因此两人平日里都很低调，从不与任何势力有什么牵扯，但就算他们不与被人牵扯，他们的学生本身就是一个个庞大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比如陶沣和陶义。
果然，两位老大人进殿后，不少人都起身行了礼。
宇文统也起了身，凌璋便跟着起身，两人一起过去见礼。
“老朽恭贺元帅又打了胜仗归来。”
“还得到了这么一位眷侣，羡煞旁人啊。”
两位老大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中气十足的很，笑容也很爽朗。
这是凌璋进殿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舒坦和自在。
“凌公子的拜帖我们都收到了，多谢你替陶沣捎礼物了，听说你将要去太学读书？”老大人问道。
凌璋连忙道：“晚辈不敢当。进京前，幸得皇上恩赐，进太学读书。”
老大人点点头道：“那以后我们还有缘能见。”
凌璋不解，等他和宇文统回到座位上了还有些疑惑，悄悄的问宇文统：“老大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没听说他在太学有教授什么啊。”
宇文统若有所思，拍了拍凌璋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凌璋点点头，静下心来。
等这些插曲都过去，皇帝也终于姗姗来迟了。
“皇上驾到！”门口有太监来通报了，众人齐齐行礼迎接。
171指使者,九公主
就算是上辈子,凌璋也没有见过皇帝,这是第一次见,他以为皇帝应该是膀大腰圆很富态,没想到皇帝竟然很瘦,只是看起来气色并不是很好,像是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不过再怎么说皇帝到底是皇帝,上位者的气势还让人不敢直视的。
"诸位爱卿平身,今天是为迎接宇文爱卿大胜归京而设的宴席,朕先饮一杯,代表天下的百姓感觉宇文元帅和众西北军将士的英勇善战,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一仗的大胜。”
皇帝说完就先饮了一杯酒,百官自然也跟着饮了一杯,说的话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意思。
宇文统连喝数杯才算过了这一轮。
全场唯一尴尬的就只有眼巴巴跑来参加接风宴的皖国使者们,一个个脸色发绿的,看起来真是磕碜的厉害
殿上能说会道的可不止是凌璋一个,这些文武大臣们挤兑起人来也亳不逊色甚至比凌璋更夸张的都有,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皖国使者们说的一个个差点没有被气吐血,但还是生生忍着凌璋就纳闷了,他们这是图的什么?为什么非要来遭这个罪啊,上赶着找不自在不管皖国这群人是什么目的,今晚宇文统的要做的事还是按照计划进行了。
宴席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就有人来通报说是找宇文统的就在百官都以为又是有什么特殊军情的时候,却听来人说道:“皇上,元帅,在谭阳刺杀公子的刺客已经平安押进京城,现在就在宫外等候。"
刺客?百官们都有些不解,他们听说过刺客的事,可不是说刺客都死了吗?难道其实没死？
“宇文爱卿,这是怎么回事。"皇帝也问了。
"回皇上,在谭阳的两名刺客,一人当场咬毒自尽,没办法救回,另一人虽然咬舌自尽但后来发现还有一点气息尚存,臣便赶紧用药吊住他的性命,让亲卫带着他去找了苍州一位名医医治,因为实在不确定这名刺客是不是能活下去,臣以稳妥起见就没有公布,现在既然被押送进京,应该是救回来了。臣去去就回,问问到底是谁指使他的。"
"既然事关御林军,这件事朕也该过问,不如就将人带进来吧。"皇帝说道。
“这…臣遵旨。"宇文统道,然后就对来人说道:“去把人押进来。”
来人离开,殿内一时间很安静,众人都在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刺客就是御林军刺杀的人虽然不是宇文统本人,但这件事背后的意味也很耐人寻味了,不是没人私下里猜测派刺客去的人就是皇帝,什么刺客凌璋的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其实刺客就是去刺杀宇文统之类的。
会这么猜测的人都是多少知道皇帝心思的人,但现在见皇帝要当众审问刺客,又有些看不明白了。
难道说这件事不是皇帝做的？
而事实上皇帝会当众审问还真就是为了给自己洗清罪名的,他是想杀宇文统,但不是这个时候,而且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因为这会让他背上骂名和臭名,名不正言不顺的,突然杀死了宇文统,还是用御林军的人,这让天下人怎么看他这个皇帝皇帝猜忌多疑,却也知道这种骂名最好就不要有。
很快,刺客就被带了进来,跪在了大殿中央的地板上,刺客心如死灰、面色难看:“罪臣参加皇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赐死臣吧。"
“你是该死,竟敢刺杀宇文爱卿的未来伴侣,朕问你,是谁让你去的？"皇帝厉声喝问。
刺客用头磕在地板上,砰的一声很响:“臣不敢说。”
“放肆,皇上在此,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要是不如实交代？"皇帝身边的太监喝道。
"臣怕说了以后一家老小的命就没了。”刺客哭着说道。
“有人用你家人的性命相逼?是谁。"皇帝脸色沉下去,“朕保你一家老小性命,把你知道的都当众说出来。”
刺客抬起头看皇帝:“皇上真的能保证臣一家老小的性命？"
"大胆"太监又道
刺客似乎放了心,松了口气:“臣说,臣……臣是受了九公主的指使去刺杀凌璋的。九公主用臣一家人的性命要挟,让臣一定要杀了凌璋。”
“放肆。"太监吓了一跳,连忙喝道。
就连殿上的百官都哗然,九公主。
端王起身:“父皇,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九妹一向心地善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她再怎么想嫁给宇文元帅也不可能去杀害无辜的淩公子啊。"
“三哥,九妹什么时候说过想嫁给元帅了,你不要乱说。"四皇子,也就是慧王连忙起身说道,就怕自己妹妺罪名还没洗脱就先名节不保了。
“四弟,你就不用替九妹掩饰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端王一脸正气的说道,走到刺客面前道:“喂,本王问你,你说是九公主指使你做的,你可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你就是诬陷公主的大罪,别说你自己的性命,你一家人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这个刺客就是空口白说,怎么可能有证据,九妹一个深宫少女怎么可能接触到他,又怎么可能指使他杀人,一定是这刺客胡乱栽赃,来人啊,快给本王把这刺客拖下去乱棍打死。"慧王急忙说道。
"四弟你急什么,就算不是九妹,万一是别人呢,这刺客可是关键人证,你把他打死了…我说四弟,你不会是心虚了吧,怕这刺客说出什么来?"端王立刻把矛头调转对准了慧王。
慧王又惊又怒:“你胡说。"
"够了都给朕闭嘴。"皇帝脸色像是寒潭一样冰冷,“都给朕坐回原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慧王再不甘,也只能坐回了原位,而端王一脸得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九公主身上的,简直就是帮了他大忙,如果还能牵扯到就公主背后的慧王那就更合他心意了。
凌璋从头到尾都在看戏,这件事在宇文统决定今晚要将刺客带进宫前就已经查清楚了,指使刺客的人就是九公主,没有旁的人
"臣有证据。“刺客忽然说道,“臣不是空口白说,请皇上能饶恕了臣一家老小、的性命,臣真的是被九公主威胁的。”
"那你把证据拿出来啊。"端王瞪他。
慧王又要起身,被皇帝锐利的目光扫过,顿时不得不坐回去。
"离京前,九公主的贴身侍女来找过臣,臣趁她不注意拿走了她腰上挂着的令牌,是九公主宫殿的出入令牌。当时她还回来找过,臣谎称没看见,她不知道是臣拿走了,那令牌现在就在臣身上。"刺客说道。
很快就有宫人从刺客的身上搜岀了令牌,果然是九公主宫殿的出现令牌。
“谁知道你是不是撒谎,偷偷捡到了侍女的令牌,却说是从她身上拿到的。"慧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