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谭阳地界后,凌璋就看见了在橙县县城门口不断张望的凌昭文以及管家李叔和府中的其他几位管事,面上都是着急的神情。
凌璋他们这一行人坐了两辆马车,赶车的是姬东林和姬朝方,是陌生面孔,凌昭文他们一开始就没注意到这边。但是随着两辆马车越走越近,凌昭文就有种预感,忍不住疾步走了出去,迎着马车而去,一向注重仪态的人也顾不上别的了,盯着马车死死的看着,神色期待。
凌璋直接撩开了车帘,探出身去,抬起手来招了招,“二叔凌昭文当即镇住,眼神里爆出了狂喜的神采,“璋儿。"随后目光就迫不及待的透过凌璋仙器的车帘,看着马车内,想要找出什么人来,嘴唇微微抖动着,脚步有些木然的朝着这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你、你爹…"
凌璋见自家二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忍不住眼眶一酸,“就在车上。"
远处的李叔他们也都快步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马车缓缓停在了凌昭文前面,凌璋将车帘完全掀起,向着里面的凌昭武说道:“父亲,我们到谭阳了,二叔在外面等着你。"
凌昭武伸出手拉住凌璋的手腕,不解的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马车外面。
这个时候,凌昭文已经能看清楚马车里面坐着的人了,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眶泛红,死死看着马车里的人,张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大哥。"
"大爷,真的是大爷！"李叔等人也是惊喜不已的叫出了声。
凌昭武被站在马车外面死死盯着他看,目光还红红的凌昭文给吓了一跳,特别是李叔他们又激动的围了上来后,吓得缩在了凌璋后面,不敢出马车。
看见凌昭武这个反应,凌昭文他们都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大哥,我是昭文,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凌昭文急急的说道。
凌昭武躲在凌璋身后探出头看他,瘦弱的身形和苍白的脸色看得凌昭文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看凌昭武的目光是陌生茫然且害怕的,根本不敢接凌昭文的话。
凌昭文这个时候是真的心都要碎了,“大哥。"
凌璋反牵着凌昭武的手,柔声安抚他:“父亲,别怕,他们都不会伤害你的,我就在这里,别怕。"
然后用眼神示意李叔他们先退开一些,暂时不要围住。李叔他们几个都看懂了凌璋的眼神示意,来之前他们也都是知道凌璋信上说了什么的,虽然还是不敢置信,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刺激到了凌昭武,都连忙退开了。
李叔他们退开,让凌昭武放松了不少,他终于不再整个人都藏在凌璋身后了。
凌璋先下了马车,然后将凌昭武接了下来,站在了凌昭文面前。
凌昭文尽管心里很激动,但还是克制着自己站在离凌昭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怕刺激了凌昭武。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家里找了你这么多年,都快失去希望了,爹天天都在念叨着你一直担心你,他很想跟着出来第一时间看到你,要不是怕他骤喜之下又因为快速奔波而累坏了身子,你现在就能见到他了。"
凌昭武听得很迷茫,他的目光很好理解,就是疑惑。
他看向凌璋,凌璋没动,他就又看回凌昭文,“你、你是谁啊。"
凌昭文这会儿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渐渐镇定了下来,听到凌昭武这句话虽然心酸不已,却还能镇定回答:“我是你弟弟啊,大哥,你还记得吗,你离开家之前,我们兄弟二人无话不说,感情很好。你比我大,从小就是你照护着我,你喜欢练些拳脚功夫,有你在从没人敢欺负我,小的时候咱们和爹娘还在海州住,常常从衙门后院跑到前院去乱窜,爹生气了就一人打了一顿竹鞭子,你挡在我身后,大部分的竹鞭子都打在了你身上,你可还记得？"凌昭文为了让凌昭武想起他,把小时候干过的糗事都拿出来说了。
要是以往淩璋肯定要偷笑,现在他只觉得有些心酸。
这时候穆先生和姬隐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走了过来。
凌昭文还期待的看着凌昭武,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凌昭武只是好奇且不解的看着凌昭文,并没有想起什么来,而且凌昭文浓烈的感情让他感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一样喘不过气来,就侧着头微微低着头抬起眼来盯着凌昭文看,不自觉的还咬着嘴唇。
凌璋见状就知道凌昭武是困惑了,但对凌昭文产生了好奇和探究。
“二叔,父亲他神志受创,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带了药回来,可以治好父亲,但是需要安静稳定的环境,所以我们还是要先回到家才行。"
凌昭文闻言,强自镇定着收回了期待的看着凌昭武的眼神,点点头:“好,那我们这就尽快回家。"
凌璋道:“二叔,我先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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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回到谭阳(二)
凌璋只在信上简单的给凌昭文提到找到父亲以及见到了外公,其他的担心信在途中出问题并没有多提,因此凌昭文对姬隐的猜想应该是一个老者,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眼前这个人,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姬隐这次没有再装扮成李教授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模样,只是简单的换了普通文士的装扮,并且黏了胡子,看起来年龄和凌昭文差不多大。
“这,……"凌昭文一时间害怕凌璋是介绍错了,又把目光移向了同样有胡子但是看起来年龄要大一些的穆先生身上试探。
跟着凌昭文过来的李叔他们脸上也都是吃惊的神色,那俩人不管哪个才是大公子的外公都太年轻了。
“二叔,他真是我外公,我知道心有疑惑,回家我再跟你解释。"凌璋站在姬隐身边说道。
"我确实是璋儿的外公,姬隐,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面,皆因诸多缘由阻拦,凌家二叔勿怪。"姬隐说道。
凌璋和姬隐都开了口,凌昭文就算惊讶也不得不信了,“我眼拙,让您见笑了,在下凌昭文,多谢您这些年收留了我大哥。"
“他既是我女儿的丈夫,也是我外孙的父亲,我助他也是应该的。"姬隐说道。
“二叔,这一位则是穆先生,是父亲的大夫,这些年多亏了穆先生。"凌璋介绍了穆先生。
凌昭文连忙谢过,深深弯腰,穆先生回了礼:“奉命行事,凌二爷不必客气。”
"不管是什么原因,您都救了我大哥,是凌家的恩人。"凌昭文道。
"外公,穆先生,二叔,我们还是尽快回谭阳吧。"凌璋看了眼身边的凌昭武,对姬隐他们说道。
凌昭武将这么多人又都看着他了,有些不安。
凌昭文这会儿也更冷静些了,“璋儿,你陪大哥回马车上吧,我们先进镇子休整一下,然后回谭阳。"
凌璋点头,送凌昭武上了马车。
第二天,谭阳城。
凌刑仲带着凌茂茂和凌家的下人,站在城门口张望着官道的尽头,脸上都是焦急。
路过的人基本都是认识凌刑仲的,有些人还会过去问上两句:“凌老爷子,带着小公子在这儿等谁呢。"
"等儿子回家。"凌刑仲回答。
问话的人觉得奇怪,凌昭文出远门了?不前两天还看到他人吗,再说了凌昭文就算是出远门,凌刑仲竟然还特意过来等候,难道是凌昭文带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回来有人试探的问:“凌同知这是准备带什么稀世珍宝回来啦,凌老爷子可别遮掩,好歹让我们也涨涨见识。"
凌刑仲也不恼怒,万分感慨的看着官道的方向说道:“可不就是稀世珍宝啰,老夫啊还能活着再见到一面,死而无憾了。"
这些人听凌刑仲说的这么严重,一个个的都好奇不已,不急着赶时间的都干脆在旁边找个地方坐着,等着看看这个让凌刑仲觉得活着能再见一面就死而无憾的稀世珍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好宝贝。
不知不觉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城门口堵了许多人,都是来瞧热闹的,要进城的被堵了路也不恼,跟着凑热闹。
陶沣听说城门口的事后也满心疑惑,前天晚上凌昭文派了人来请了个假说是家里有急事急匆匆得带着人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今天一早凌刑仲又在城门口着急等待,难道说真有什么稀世珍宝。
陶沣觉得不大对劲,要真是稀世珍宝肯定是藏着掖着,还有在城门口,大庭广众之下说给这么多人听的道理?就算谭阳现在已经没什么土匪了,但难保不会吸引|来江洋大盗啊,凌刑仲不应该老糊涂才对。
"走,去看看。"
陶沣带了人,也赶去了城门口。
陶沣是知州,百姓们自然是不敢堵着他的路的,陶沣一路走到了凌刑仲面前:“老爷子您这是等昭文回来？"
凌刑仲没点头也没摇头:“等儿子。"
他心里万分的期待,却又总怕是等来一场空,话说得就有所保留。
陶沣见状,只当他真的在等凌昭文带着什么东西回来,就悄声提醒道:“老爷子,要真是稀罕物,您这样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可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