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武看起来有些瘦,气色也不算好,但是言行举止得当,进退皆有度,在场诸位大人也都对他印象很好。
"凌公子,宇文侍郎听说昨晚突发风寒,没有来。"
和众人互相见过礼后,右相率先说了宇文封的事,“兴许是这段时间太忙了,皇上的祭礼来的突然,礼部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凌璋和凌昭武自然是心知肚明宇文封为什么没来的,道:“稍后我去侍郎府探望,既然是风寒应该很快能痊愈。"
昨天右相和凌璋之间的试探,在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因此虽然有些人是第一次和凌璋接触,也心里有了些底,不至于束手束脚的。
"昨晚我得到消息,宫里头锦妃有些着急,方全却没有进宫去见她,看样子是忙着筹备力量了。"凌璋说道。
锦妃身边的消息凌璋都知道,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了数,知道凌璋手里掌握了不少关键的眼线。
方全已经召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和方全私交不错的。“右相说了几个人名,都是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分量多少都有一些。"
"昨晚,我这里还收到了方全的邀请帖,请我私下里见面,不出意外是想要收服我助他一臂之力。"谢统领说道,“我已经拒绝了他。”
城北防备营是什么时候被宇文统收入囊中的没人知道,就连凌璋都知道的不详细,他只知道这个谢统领似乎很早就和宇文统有私交,只是没人知道。现在城北防备营的调兵符,一份在右相手上,一份在凌璋手上,能调动城北防备营兵力的就成了三个人,要全数调动整个城北防备营,那就必须有完整的兵符,这就需要右相和凌璋的共同肯定,谢统领一人也没办法达成这件事方全自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找上方全。
"谢统领拒绝了方全,方全那头不一定就这么放弃,谢统领还要多加小v心,以免方全用阴招。"右相说道。
谢统领应下,“方全肯定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一天过去了,他应该也往姜州送了消息。他要扶持八皇子,在整个京城都被我们的兵马把持的情况下是动不得的,要想引出他们,也要适当的松一松。"凌璋说道。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兵部尚书赵征笑了笑道:“公子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儿去了,公子来之前我们便在商议该怎么让方全认为自己已经有把握举事了,我们几人还担心让公子同意松一松会比较困难,没想到公子早就已经考虑到了,倒是我们几个狭隘了。”
凌璋也笑了一下:“尚书大人太抬举了,诸位大人考虑的肯定比我周到。”
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做比较合适?"谢统领问道,“我脑子笨,你们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凌璋:“...."
"现在整个京城的兵马都在此人手里,合适吗？"
转念一想,要是这个人真的笨,就不可能坐到统领的位置,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被人发现他和宇文统之间的关系,那这个人肯定也不简单,所谓的脑子笨也不过是一句说辞而已,当真了就真的是笨了。
右相几人沉吟了一会儿。
凌昭武扫了周围一圈,说道:“其实只要方全和姜州取得了联系,他就会有所动作,我觉得你们与其担心怎么松动,不如先静观其变,看看姜州那边怎么回应方全。如果姜州那头的人有别的心思,不愿意掺和,那么这场戏就得换个方式来唱了。"
凌昭武一番话提醒了在座的众人,右相若有所思的看向凌昭武:“凌兄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确实着急了些。”
凌昭武平静的说道:“诸位都是高瞻远瞩的大人物,习惯了一切都在算计当中,有些事自然会忽略。松动不难,只要装作没发现就好了。问题在于不管姜州那边答不答应,方全都必然要举事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凌某倒是认为姜州驻军不必放在心上,你们更应该担心的是江家,还有苍州的戴成和那个王彩。"
"据我所知,江家的江常丰曾是文臣之最,江常丰又是皇帝的舅舅,朝堂上许多的势力都和他有关联,说不定……"凌昭武缓缓的看了一圈坐在的众人,用看似平静的话语说了一句让在座众人都心中一跳的话:“在座的大人当中,就有人和江家有什么联系。”
“江家虽然闭门不出,但他的触角曾遍布整个朝堂,只要江家有心扶持八皇子,在京城这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而且我也看不出江常丰有什么理由舍弃了与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周家皇室不扶持,要来扶持宇文统。"
“现在西北战事起,宇文统是不得不离开,他离开了京城无论是京城还是对他自身都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在内,京城没有他坐镇,这个时候各方心思浮动,随时可能有政变,在外,那些想要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直接将他这个最大的威胁扼杀的人自然也更方便行事。眼下危机四伏,一些能够看得见的威胁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你们该考虑的是那些看不见的。否则的话就算宇文统有能力保住自己,你们也保不住京城。"
凌昭武的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作者闲话
314围困江家
"父亲。"
凌璋有些愣愣的看着凌昭武,没想到会从凌昭武的耳中听到这么一番话,完全的点醒了他而戴成和王彩就是你们面前的第二个威胁,苍州除了原城南防备营及苍州驻军兵力外现在还多了彦州的驻军,就算有所耗损,也是一股庞大的兵力,一旦他调转矛头,京城挡不住你们也不要以为现在苍州的叛军拖住了戴成的脚步,那些叛军原本都是百姓,只是被逼而造反,除了暴力镇压外也是可以招安的,只要给出的条件足够。
“在你们打着主意想利用方家将不安定的人一网打尽的时候,其实方家和八皇子都算不得什么。"
凌昭武的这些话说完后,满室皆静。
右相忽然起身,走到凌昭武面前,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随后起身,看向众人:“凌兄说的没错,眼下江家和苍州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赵征也回过了神,“江家这段时间一直很安静,但怕就怕在只是表面上的。”
"现在及时醒悟就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江家闭门不出,就算暗中有所动作,毕竟还是受到了限制的,江家和方家不一样。方家能够拉拢的人都是必然的不安定因素,而江家能够牵动的人却不一定非要扶持八皇子却被江家给动摇的,所以应对江家不能纵容,必须及时扼杀。"凌昭武又道。
"凌兄有什么见解。"右相看他。
“寻个由头,围了江家就是,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出,否则杀无赦。江家如今没有了实权周家皇族自身难保,江家脱身不得,自然无法兴风作浪。态度强硬点,让某些因为江家动摇的人看清楚,跟着江家走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凌昭武道。
"不如就杀了他们。"谢统领说道。
凌昭武看他:“现在杀他,会激起一些不必要的反抗。”
“江家……江家在苍州经营许久是谁都知道的事,如果江家和苍州暴民反叛扯上关系,应该足够理由困住他们了。"右相说道。
凌昭武赞许的看了一眼,不愧是当上丞相的人,一旦反应过来了脑子转的比谁都快,接下来该怎么做,这人想必已经心中有数了。
“江家那边我来应对,谢统领来配合我。"右相看向谢统领。
“行,您就说怎么做吧。"
“那苍州那边?"赵征迟疑了一下:“能否直接杀了戴成?”
“戴成是必须死的,宇文统不是已经让人去镇住苍州了吗,我们得帮他一把。"凌昭武道。
"杀戴成的事,你们这些文人手里的刀子怕是不够快,这事我来处理吧。"
凌璋心中讶异,但是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而右相他们看着凌昭武轻描淡写的说着杀戴成的话,再看看凌璋平静的面容,心里都有些震惊。
"右相,那个凌昭武,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没有名堂的人,看问题一针见血不说,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令人胆寒的气息。"
凌璋和凌昭武离开相府后,赵征几人围住了右相,心有余悸的说道。
右相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果然,元帅不会做鲁莽的事,这凌家父子俩身后的有我也看不清的势力在相助,这父子俩才是元帅留在京城最大的杀招。"
其他人闻言都是暗自心惊。
右相扫视了众人一眼:“刚才凌昭武说的一句话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谁如果曾经和江家有过联系,现在也该忘得一干二净,否则…"
锐利的目光扫过,让人头皮发麻。
回府的路上。
凌璋看向凌昭武:“父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今天的凌昭武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坐在他旁边的是宇文统,那种气势凌昭武道:“时机合适了,我会把一些秘密告诉你。"
父子俩对视,凌璋定定的看着他,很想问他这些秘密和他一直疑惑的那些问题是否有关系,但话到了嘴边不知道为何却又问不出口,潜意识的觉得那样太过于荒谬。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璋坐直了身子,收回了目光。
“您刚才对右相他们说由你来动手,你打算如何动手?岳七领了宇文统的命令去苍州除了协助忠武将军外,就是要杀戴成的。"
"不是我去做什么,我现在能力有限,手伸不了那么长,是你外公。"凌昭武道。
"外公?"凌璋诧异,“外公要去苍州?"
“你外公让姬朝方去苍州了,今早咱们出门的时候姬朝方就出发了,苍州应该也有干秋阁暗中放在外面的一些人在,虽然不多,但那些人都是能当大用的,戴成是活不成的。"
“你说那些,戴成如果活着,真的会选择招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