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状都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是刚才他们说的有错,还是出了什么事,总之态度比刚才更谨慎了些,说话的声音也没有那么高了。
另一头,凌璋从议事大殿离开后,长长的吐岀了一口气,外面新鲜的空气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这个皇帝做的真是……嘴里低声嘀咕了一下,最后的话吞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算了,都走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就这么退缩的道理,况且….要面对那么多奏折的人不是他。
虽然有些心疼宇文统,但凌璋还是果断、坚决的不愿意回去议事大殿了。
登基事宜的准备都丢给了礼部,宇文封作为礼部侍郎自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之前他被宇文治和宇文启囚禁在府上,后来宇文治和方全等人一道被关押,宇文启现在也被囚在府上,宇文封恢复自由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在宇文统回京后又被宇文统从侍郎府里拉出来,重新回到礼部工作了。
宇文封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这两天更是忙得眼底都有了青影凌璋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匆匆从外头进来,像是有事要去议事大殿通报,看见宇文封的模样,凌璋微微皱眉。
宇文封也看见了凌璋,微微愣了一下,走过来打了招呼,凌璋回了他礼,宇文封见状忙侧了身:“不敢。"
"礼部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我看你像是几天没有合眼了。"凌璋道。
宇文封微愣过后反应过来:“登基的时间仓促,要准备的事非常多,礼部已经紧急调了不好人手帮忙,只是现在朝局未定,各部也忙得人仰马翻,一时间能够抽调的人手很少,有些事不得不亲力亲为,就忙了些,但总体上来说还能忙得过来。
凌璋道:“那不是正好,我可以帮上点忙。”
宇文封道:“登基大典过后就是成亲大典了,凌公子很快也要忙起来,过两天礼部应该就有人来找凌公子了。所以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实在不好再麻烦你了。"
凌璋看他说得很客气,心里也知道就算礼部真的需要他帮忙,宇文封也不会开这个口的便没有再说什么,“看你很匆忙,应该是有事要去禀报,我就拦你了,请一一宇文封笑了笑,点点头,然后朝着议事大殿去了。"
凌璋站了一会儿,便也转身离开。宇文家的事现在是腾不岀手来解决,但迟早是要解决的。
340前尘一角【一更】
刚回到万福宫,迎面就扑来一个雪白的团子,凌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团子,撸了几下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突然扑过来,看看你的爪子,黑乎乎的,都跑去哪里混了。
小白软绵绵的嗷呜了一声,稍微长大了一些的身子伸长了两只前爪搭在凌璋的肩膀上个用力就爬了上去,蹲在他的肩膀上用头蹭他脸颊。
凌璋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瓜子,“好了好了别蹭了,我等会儿还要出宫一趟呢。"
小白嗷呜一声,撒起了娇,声音略有些急促,似乎是在让淩璋带着它一起岀宫。
凌璋瞅了瞅自己衣服上灰扑扑的爪印,道:“一会儿给你洗了,你别到处乱跑就带你出去。"小白连忙叫了一声,蹭他。
凌璋见它答应了,就将它顶在肩膀上回去换了衣服,在王大山他们的陪同下离宫回了凌宅今天出来是有事和凌昭武商议,有关铺子的事。
除了城西交易坊的药材铺在眀面上是属于他淩璋的,凌璋想要在暗中铺开一张网,药材铺杂货铺…京城、苍州、姜州、谭阳、海州、幽州、盛州、景州、西南乃至于皖国、罗海方寸都开上铺子,倒卖药材和南北杂货,组织商队,商队的足迹逐渐遍布至四国,以行商为名,遮掩暗中的情报联结。
这将会是独立于任何势力的,独属于他凌璋的情报网。
很快,他的身份就会不同,他不仅要立足,还要帮助宇文统,那情报网就是必须要组建起来的。
只是这个情报网不能是他名下,不能由他岀面,必须是悄然建立。凌璋原本以为自己这个想法暂时还没有提出来的机会,但是凌昭武却表明了这件事可以交给他。
"城西交易坊的药材铺因为你已经露了脸,外面的人都知道那是你名下的产业,为了弱化这一点,不让自己在行商这一方面引起别人注目,可以选择个时间,明面上将药材铺子转到凌家名下,如此一来,再过个一年两年的,注意在药材铺上的目光就会转移。你也可以和行商这件事拉开距离,商铺的铺展、商队的建立都可以转移到暗中。但这些网络,明面上和你和淩家都没什么关系,暗中它还是掌握在你的手中。父亲能为你做的事不多,但帮你铺开一张网住四国的商业网络还是能办到的。"凌昭武说道。
“父亲……"凌昭武说岀这一番话的时候凌璋很惊讶,因为这么说的凌昭武沉稳自信,而他所了解到的父亲却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能力。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观望一段时间。"凌昭武对凌璋的诧异和疑惑没有多余的解释,只表面会用行动来证明。
"父亲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很惊讶。"凌璋道,“你从来没和我们提过你经过商,据我们所知道你也并没有经过商。但现在我是相信你的,这两者之间有让我感觉矛盾和诧异的地方,父亲你愿意帮我解惑吗。"
凌昭武沉默片刻,目光悠远中带着点深长的意味看着凌璋,“你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吧。"
凌璋点点头,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凌昭武道:“你们所了解的我自然是没有经过商的,只是就像你一般,你爷爷和你二叔他们就算看着你长大所了解到的也不是全部的你,你向他们隐瞒了什么,我便对你隐瞒了什么。"
凌璋浑身一震,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目光震惊的看着凌昭武,心里波涛汹涌,脑海找那个闪过的却是自从自己找到凌昭武后所有的疑惑。
为什么他父亲明明昏迷了十年,在没人告知他的情况下,会知道他二叔生了个儿子为什么他父亲会那么在意他和二叔提过的那个梦,当时会露出那些他看不破的表情为什么他父亲清醒过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找不到偏执的影子,沉稳从容,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惊讶,很多问题也能一针见血的提出最关键的点,像是在他原本从没接触过的事情上浸淫了多年。
为什么他父亲对宇文统能夺得天下一点也不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却对皇权富贵一点也没有敬畏,反而透露处淡漠。
为什么有时候他父亲会忘记了自己身体其实是个普通人的事实,就好像他在昏迷前是个武林高手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这些问题一点一点的积累,常常让凌璋觉得自己脑海中灵光闪过就快要抓到那个点了却又让它溜走了,其实不是灵光溜走了,而是他下意识里觉得这个猜测不可能,太过荒谬,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就已经让他震惊万分,偶尔还会有自己活在梦里一样的错觉,他父亲怎么可能也
"我知道,这件事你一下子不敢相信,我也不敢相信,能再见到活生生的你们,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不敢再奢求太多,只要你们能好好活着,为此,我会不惜付岀一切的代价。"凌昭武说道
凌璋震惊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凌昭武这番话把他拉回来,他倏然间抖了一下,坐回了椅子上,目光瞪着直直的看着凌昭武,“父亲,你,你为什么,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真实。"囔凌昭武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是慈爱的柔和光芒,温柔的父爱像是能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一样,“不用质疑,这是奇迹。"
凌璋良久再说不出话来,眼眶迅速泛酸,喉咙动了动,有一种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汹涌的涌上了心头,酸涩、惊疑、委屈,抿紧了嘴角。
凌昭武看懂了凌璋说不岀口的委屈,被儿孑泛红又倔强的眼睛既惊又喜的看着的时候,凌昭武有那么片刻的时间里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眼睛也避免不了的红了,沉声道:“是父亲对不起你。"
凌璋听到这句话就扭开了头,目光看向别处,眨了几下眼睛,背脊依然挺直,但心中的汹涌的情绪却快压抑不住,“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昭武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我能猜到你身上的原因,却猜不中我的,我以为我终于可结束痛苦自责的一生,却没想到还能再活一回,知道你也一样的时候我不敢告诉你,我好不容易见到了活生生的好好的你,害怕你会因此厌弃了我。只是我也不能隐瞒太久了,我要为你做点什么,我就避免不了引起你的怀疑,这是我必须面对的,我只恳求你给父亲机会为你做点什么。"
凌璋抿嘴良久后才道:“你当时在哪儿。"
凌昭武明白他说的什么,“我还没醒过来,发生了…….发生了那事半年后,我才醒过来,岳父替我从阁主那里求来了奇药治好了我的伤,我和他一起下山回谭阳.…说到这里,凌昭武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痛苦,“我不能详细回忆那些事,现在也不是详细谈论这个的时候,等你和宇文统成了亲,朝局暂时安定下来,我们父子再坐下来详细谈谈。”
凌璋没有反对,他只问了最后一句:“那些人,死了吗。"
“死了,都死了。"凌昭武的语气变得冷漠且厌恶。
"死了就好。"淩凌璋道,他一直有个心结,他虽然重生了,改变了凌家的遭遇,但是重生前他遭遇的一切也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些人活在他的过去里的仇人又谁来惩罚他们但现在凌昭武告诉他,那些人都死了,他心里就痛快了。
"你和宇文统的姻缘大概真是上天也注定,他是不错的人,你们在一起爹也放心。"凌淩昭武突然说道。
凌璋看他,眼神中带着疑惑。
"我昏迷半年,错过了很多事,我和岳父回到谭阳的时候,张冲和贾家等人已经死了,死在宇文统手中。"凌昭武看着他说道。
凌璋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会？"
"我所知道的情报是他当时在西北,是张冲反叛的事引起了他的注意,凌家曾对宇文家有恩,他因此调查了谭阳的事,后来张冲和贾家那些人都死在他手上了,他和宇文家断绝了关系,一直镇守边城没再回过京城,皇帝几次想要杀他,用宇文治威胁他,他无动于衷,宇文治死在了皇子政斗中,宇文二房的人受此牵连,也都死了。宇文统在西北镇守,一直没成亲,皇帝也不敢动他,他就是西北的土皇帝,在我死之前,西北还好好的,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凌昭武道。
凌璋许久没说话,心中的震动很长时间不能平静下来。
"这辈子你能和宇文统走到一起,这一切可能真的是有天注定,只要你们好好的,爹别无所求了。"凌昭武说道。
凌璋微微低垂了头,眼眶里发热,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我,我想回宫了。"
作者闲话
341你有事瞒着我?【二更】
凌昭武愣了愣",好。”
凌璋起身,匆匆要往外走,忽然又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凌昭武:"记得父亲刚到京城的时候我们谈过,我说过我曾经是怪过你,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前尘痛苦,不止是我,活着的人未必不比我痛苦。我是你….您的儿子,您以后不必再对我说对不起,还有,谢谢父亲坦诚告诉我这些,等眼下的事告一段落,还请您将过往的事能细说与我听。"
凌璋的态度变化凌昭武察觉到了,心里激动:“好。”
回宫的路上,凌璋一直在走神,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他父亲说的那些话以致于回到皇宫后,凌璋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宇文统还在议事大殿,连午膳都是叫去议事大殿解决的,凌璋回来的时候正是午膳的时候自己亲自送了去。
进了殿门,里头的人都停下了话头,目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