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许大典,我就坐在末排的观众席。」
徐元培听着他这番话,就更不解了,「那你怎么不和他相认啊?」
「大哥变的很了不起,我觉得自己……要配不上他。」
徐元培那眼睛登时就瞪的跟铜铃一样大,匪夷所思的看着这武子良,偏偏对方垂下眼,一脸的认真,显然说的都是真心所想。
这个武子良啊,长的虽然人模人样,可算着年纪,其实还是个大小伙子呢,瞧他这一开口,竟就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来了……
「说什么呢?兄弟就是兄弟,哪有配不配之说?」徐元培这做长辈的,也禁不住要训他几句,「你这小伙子,想的太偏,这都往牛角尖上钻去了﹗」
武子良抿了抿唇,就好像被说服的嗯了一声,徐元培心想自己要是武承天啊,大概要长吁短叹,那做庶长兄的武子吟是如此优秀出色,怎么嫡子的武子良却是傻呼呼的呢?
「那你冒充成上海的商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徐元培就问道。
「我没有冒充。」武子良就无辜地道,「我现在真的在上海从商了,还赚了很多、很多钱,这次来,就想问徐伯伯有没有意思一同合作。」
「啊?」徐元培怔了怔,心里却是不信的,他就翘起一边腿,问道,「做的什么生意?说来听听。」依他的记忆,邳县年前才经过一场乱事呢,听说武子良手狠,把那内讧的老臣子一举杀了,重新整肃军队,本以为武家军是要沉寂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这武子良仿佛没受到影响似的,转个头竟是干起别的营生来?
武子良就压下声音,煞有介事地道:「我现在做的,是个船运的生意,枪枝、子弹、烟土…都有。」
徐元培一听,顿时就丧失兴致了,「胡闹,我现在是国民总统呢,你干这私运军火、烟土的行当,还敢主动走来跟我说。」徐元培就佯装严厉地恫吓武子良,「你把这生意收了,免的我要秉公办理的时候,可饶不得你。」
武子良就笑了笑,道,「徐伯伯,这笔生意有几个合作方,我是看有人把你蒙在鼓里,才特意过来,拉你一同参与啊。」
「哦?」徐元培听着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谁把我蒙在鼓里?不会是我徐家的兄弟,背地里去搞这种勾当吧?」
武子良就俯身上前,压着声音道:「徐伯伯可知道,白镇军还有一个么弟,他们舍不得他去当兵,却是在上海从商了?」看着徐元培眉头一挑,脸上带着明显的讶异,武子良就笑了笑,摊出了他的底牌:「我在上海的联络人姓白……而他走的所有货,都是由日本供给的。」
武子良在总统府待了有一个时辰,把话谈妥以后,就坐上了汽车,前往他暂住的饭店去了。
「师令……需要为你张罗晚饭?还是到房去歇息呢?」林玉把车子停在了饭店门前,便问道。
「我去看看那家伙。」武子良说着,便上了他所住的楼层,却是敲了隔壁的房间。
一张年青却又苍白的脸庞就出现在门后,那人看到武子良,目光却是恍惚的,仿佛是魂儿不知道飘到哪处去。
「白桑。」武子良就推门进去,毫不意外,看到了那装着针具的皮箱敞开来,工具就散在了床上,他就笑了笑,道,「对不住,打扰你用药了。」
白震江嗯了一声,就动作缓慢的坐到了床边儿,平缓的吐息,感觉着莫啡在血液里流动,慢慢的,把他心底的躁狂平静下来。
他还是没有好……接受莫啡针的疗程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还是抗不了心底的瘾,只要尝试戒针,心脏就跳的厉害,人莫来由的慌,医生让他不应该急躁的,毕竟莫啡戒瘾的时长,视乎个人体质而异。
可白震江渐渐的,却是觉着不对劲了,他觉得这个瘾,甚至更凌驾于大烟的瘾,是更抓心挠肝、奇痒无比的异样感。
「我今日见过徐总统了,他对于这个生意,展示了浓厚的兴趣。」武子良双手插在裤兜里,垂眼看着皮箱里整齐排列的莫啡针剂,就笑着道,「他想和你见个面。」
白震江又嗯了一声,明知道武子良就站在了面前,可他却又觉得对方很遥远,说话声都像是隔了一层棉花,听不真切,脑海里就只笼统的认为自己听的懂。
武子良弯身下来,突然就抬手,重重的扇了白震江的面门,这力道并没有任何保留,白震江长着白家遗传的高个子,却是卒不及防,整个人就往旁摔去了,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可他目光怔怔的看着武子良,那表情还是笑的。
武子良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林玉说道,「你把皮箱收起,明日见总统前,不许他下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