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经理,我打牌九。
武子良平素来的时候,总是笑的如沐春风,闲时还会与经理寒喧几句,然而今天也不寒喧,就直接切入正题,经理察眉观色,当即就让开身子,道:啊﹗牌九吗?请、请,就在二层楼梯边,第一家大房。接着,又压下声音添上一句:你的朋友已经到了。
武子良不置可否,抬腿便走进俱乐部,对大厅里聚满人潮,欢声笑语的赌桌、舞厅,是一概不理会的。他就冷着脸,直走到那第一号的牌九房门前,叩了叩门。
门里头便传出日语的喝问:谁か?(谁?)
我。武子良就用汉语回道:武子良。
房门马上便打开了,两名日本士兵左右侧身,让了武子良进去。房间里薰着浓烈的香水气,四名穿着旗袍、打扮美艳的小姐正是侍候着他的朋友。
伊贺和乡田在牌九桌上各占一席,抬头见着武子良,伊贺含着烟斗,就微微一笑,道:武桑,你来了。
武子良点了点头,就上前去,大马金刀在牌九桌边落坐,舞小姐看来了这么俊的一位公子哥儿,眼睛都亮起来了,就娇腻地喊一声:公子,喝杯茶。便想要靠到他身上去。
然而武子良冷冷看她一眼,却是道:坐远一点,你那骚味儿薰的我难受。那小姐脸上的笑容就显的难看了。
武桑。乡田看气氛顿时显的有些僵了,便用那带着日语腔调的华语道:别这么无礼呢,这如花的姑娘,是要疼着的。
我不好这个。武子良就冷淡地道。
乡田就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就喜欢你那副官。这三年来的紧密合作,使他自觉和武桑已经很熟稔了,乡田就对几位小姐道:咱们牌九局要开始,你们出去吧。
武子良默言不语地坐着,直至小姐们都退出房间外去,他才看着牌九桌还剩着的空位置,问道:白震江呢?
白桑他,要缓一缓。乡田就微笑着道,你知道,这是他打针的时间。
武子良听着,就讽刺的笑了,只把桌上的一把牌子拿到手里,无意义的捋着。
伊贺俊六看武子良今儿来的心情不大好,就眯了眯眼,问道:武桑,怎么了?可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
武子良把玩着手里的牌子,就淡淡地道,大将敏锐,我今天,心情确实是很不好。
伊贺和乡田略略对看一眼,心里已是有些头绪,乡田就搓了搓手,笑问道:欸……武桑不是和你兄长碰面了吗?按理说,您该是很高兴的啊?
高兴个屁。武子良就抿着唇,明显地表示出他的不悦,我可都和大哥陈述厉害了,他却是给白家洗脑的紧,不听我的话,还避着我了。
哦……伊贺一听,就坐直身子,兴味盎然地问道。……武桑跟兄长都说了什么?
当然是把白家干的下作事都说出来﹗武子良就恨恨地道,但大哥也变了,他从前愿意听我说话,现在
……却是给白家牵着走,我说什么……他都不听。
乡田不住点头,仿佛是很附和武子良的说话,又为之感到惋惜,他就道:武桑的兄长,在白家里得到很多的好处、地位,人心思变,也是没办法啊……
武子良皱眉一阵,却是道:……不过,这次见大哥,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让我松一口气的。
哦?乡田就挑起了眉,问道,是什么呢?
大哥跟白怒洋那乱七八糟的关系,终于是没有了。武子良便淡淡地道,大哥这些年,职位升了又升,那白怒洋跟不上,就妒忌大哥,两人现在是交恶了。
乡田听着,却是一时讶然的看了伊贺一眼。
武桑,你怎么确定这是真的呢?
大哥亲口与我说的。武子良就垂着眼,手里的牌子就一块块排列在桌上,他…从不骗我。
……这样啊……乡田当即就陪着笑道,这……对武桑是好消息,但对我们…却不是太好呢。
乡田。伊贺重重的警告一声,乡田立马就合上了嘴,知道自己说多了,伊贺族里如今面临的危机,确是没必要与武子良分享的。
幸而武桑就像个大男孩儿,对不感兴趣的事,从来是不管不问的,此时他就目不斜视地玩着手里的牌九,仿佛没有在意乡田和伊贺的那点互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