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团并非无事,最坏的状况,是徐元培联着伊贺、武子良对我们宣战,届时,我必须全军动员。」白镇军脸不改容,只道:「子吟的事,戴立会查,待有线索了,我再作安排。」
白经国抿了抿唇,就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子吟可是不见了啊,你就不怕不破的事重演吗?」他心里涌起了一丝的怒意,却还是按捺着,试图就事论事地道,「我不是质疑戴立的能力,然而我是不能理解,大哥你竟然还能这么冷静的假手于人。」
白镇军眉头皱了皱,就道,「我并不冷静。」然而作为一军之首,他作的每个决定,却是必须要兼顾各方各面的形势。
在三弟出军以前,他们就已经议好了,此次可能带来的后果——徐元培对白家的猜忌与日俱增,难免反目一战。徐家无视禁烟令、不顾白家与伊贺的仇怨,把这烟土生意越作越猖獗,白镇军这次出兵,也是有敲山震虎之意,就要让徐元培知道,白家不会无视下去。
子吟前往上海,其实正如了他和三弟之意,毕竟这事儿牵涉到武子良,子吟不在,倒是免却他为难的。
只没想到这一趟出差,竟是就出事了。
「是吗?我我看来…你对子吟,也就不过尔尔。」白经国就扯了扯唇,冷笑着道:「要是三弟和子吟还没离婚,他必然是不顾一切,放下公务也要赶去上海的。子吟要知道大哥如今的反应,怕不是要寒心,原来他不见了,对你来说还不如军队重要。」
白镇军听着这话,薄唇紧紧的抿着,一时就沉默下去了,二弟的话虽然尖锐,却是并没有说错,这要是从前的三弟……即使擅离职守,大抵已是马上的赶去了。
但现下的三弟并没有,因为子吟与他已经离婚,他赶去了,那身分也是不恰当的;怒洋就让戴立来通知大哥,是希望他能有所行动。
白镇军并没暴露出更多的情绪,就语态冷硬地重申,「待戴立得到更多情报,我会再作安排。但是,不用你去,悠予不是你的责任。」
白经国听着,心里一时间就升起了无可理喻的怒火,他就知道了,什么二团备战,也都是其次,说到底,在这张假装公正无私的脸皮下,大哥就是个伪君子,无时无刻防着别人招他的子吟。
外人总是被大哥这张脸给骗了,连同子吟,都对大哥有着许多美好的幻想,事实上白镇军就是个小肚鸡肠的气量——从前他碍着三弟是正妻,他这横刀夺爱的理亏,就一直装作宽容大量,可一旦三弟和子吟离婚了,那野心就全都暴露出来了。
「你就那么防着我么?」白经国就冷笑着道,「怕
我去上海亲自接子吟,他又对我心软了。」
白镇军皱着眉头看向二弟,就道:「别把两码事混为一谈。我是不许你用那些下三滥手段,骚扰悠予。」
白经国听着,却是扯了扯唇,更讽刺地笑了,「什么下三滥?大哥,子悠可是你的宝贝甥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白镇军听着这个明显带有含意的名字,脸色便是更沉了:「你取那名字,可曾考虑你妻子、子悠,甚至沙赫的感受。」
「我就要他一辈子知道,不是把我推去再婚,他就能卸下罪责。」沉默了一阵,又道:「这是他欠我的。」
「何璧君可曾欠你?」白镇军沉静地问道:「子悠可曾欠你?」
「……我并未亏待璧君,对子悠,也是非常疼爱。」白经国理直气壮的说过了,就定定地看着白镇军,道,「但是,子吟欠我。他说永远对不住我,要给我补偿一辈子。结果三弟来找他,那心思就变了,回来盛京有了你,便就一句再婚把我推开。」他扯了扯唇,眼镜片下的目光变得幽暗,「我就如他愿的再婚,他没有孩子,我给他弄一个便是。」
「那也是个名字而已。」白镇军就深皱着眉,道,「她是你与何璧君的女儿。」
白经国便垂着眼,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大婚之夜,他那心早就死了……若子吟不是亲自把他搀上新房,若他动手时子吟有坚决的反抗……他还不至于生出这疯念来。
白经国每次看着子悠,就总要想她哪里像自己、哪里更像子吟……虽然到目前而言,还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但他却是享受着这个和子吟共有的秘密。
他知道子吟害怕,怕的甚至跟谁也不敢说出真相,白经国就故意取子悠这个名字,要子吟更加的胆颤心惊,一辈子放不下去。
他们都已经有沙赫一个孩子,就不在乎再多一个女儿。
大哥和三弟初次听白子悠这名字,脸色都是耐人寻味,白经国心里却是痛快,仿佛比他的两兄弟,有了和子吟更深一层的牵扯了。
璧君生产不久,大哥就让他迁到天津,说要二团长驻在该处,与盛京的主营互相照应。他就知道大哥是防着自己、也受不住他与子吟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就借着军务的名义分家,好独自占着子吟。
白镇军并无意与二弟在旧事执拗,便以就事论事的态度,道,「待戴立查出线索,我会从一团挑拣精锐,到上海去营救子吟。若要增援,也是从军统调拨,你且顾好二团,不必为此事操烦。」
白经国听着大哥情愿劳烦三弟,也不许自己沾手,就冷笑着道,「难怪三弟和子吟总是眉来眼去,都没有忘情,大哥心怀天下,就别想再独占子吟,将来三弟和子吟复婚了,也是你作的取舍。」
白镇军并没有为二弟的话所激,反是更淡然地道:「他们当年离婚,本就是一时过不下去,子吟心里一直爱着三弟,若真有这一天……我也是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