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五百九十七章、怨恨(2 / 2)

白震江跟日本人做事那么多年,对日语却依然是一窍不通,他无法问御村这药干嘛不管用,就只想着乡田先生来了,再向他反映。谁知乡田这两天竟都没有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可托这个缘故,卫兵对白震江探视的限制,倒也因此而变宽了,甚至是自动把送饭、照顾的责任,都交到他的手里。

「姐夫,你觉着怎么样?」白震江才喂了半碗粥,子吟已是合紧嘴巴,吃不下去了。

「……不太好……」子吟仿佛整个人在火炉里闷烧着,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热的,他略微睁开眼,看着震江那为自己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已是这段时日里……最大的慰藉。

白震江放下了粥,便就拿湿布巾来,轻轻为姐夫擦拭,微凉的触感贴到了子吟头脸上,也为他的热度悄悄降温。

「姐夫……」

「嗯?」

「大哥、三姐……从你出事,都没来救你。」白震江抿了抿唇,就垂下眼,问道:「你恨他们吗?」

子吟略微睁开眼来,看着震江,他是藏不住事的,那神情里,就带着比自己更深的不甘和怨恨。

子吟就静静地看着震江,回道:「不恨…怎么会恨呢?」

「……难道就连生气也没有吗?」白震江低声说着,手就下意识的攥紧了布巾:「明明是一家人,真发生什么了……竟然就这么置之不理……」

「我只恨自己不够警惕。」子吟闭了闭眼,语气却是淡然:「……往后,假若还有逃出这里的机会……我是再也不会重蹈覆辙的。」

白震江听着子吟的话,表情登时就愣住了,心底有些酸涩、有些失望……还有像给打了一巴掌似的,让他感觉到自作多情的难受。

他以为姐夫沦落到和自己同样的境地,就会生起同病相怜的共鸣……然而,事实却是并没有。

白震江在上海折腾了多少年,他的兄长们,没一个来把他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他听着白家这些年在盛京、在华夏如何威风、所向披靡,然而对于流落在外的自己,却是毫不在意的——如今姐夫和他一样无助了,谁知姐夫说,他不怪任何人。

「要是…逃不出去了呢?」白震江抿了抿唇,就问道。

「人不管流落到什么境地……总能活下去的。」子吟虚弱地说着,目光就变得缈远,是翻涌起一些尘封的记忆:「当然,死了就没有往后了。但是……我不认为伊贺会让我死,我活着的价值,比死了更大。」

白震江就握着手里的布巾,怔怔地看着子吟,突然觉着姐夫离他十分的遥远,几乎是和他的兄长一样……触手不及的距离。

午后,白震江独自回到房间里打针,上回出过一次狠狠的洋相后,为了晚上能偕着姐夫睡,他就默默调整了打针的时间,都是先解过瘾了,才到子吟房里一觉到天亮。

他把专用的皮箱打开来,正是给针管仔细消毒,却是听见前院的响动,仿佛是有人来了。

白震江当即合上皮箱,走到前院去看,以为来的不是乡田、就必定是伊贺上将,然而看到院门儿满布一大队的兵,他却是心里吃惊,只见一名军人吆喝着士兵散去,在这土房子的左右埋伏。

「白桑。」白震江就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土…土田副官?」白震江还认得这位上将身边的亲随,然而二人却是鲜少交谈,「发、发生什么事?上将怎么派那么多兵来了……?」

「事态紧急,上将让我来,保护你与武桑。」土田诚一郎便搭着白震江的肩,把他带进厅里说话,他把四名卫兵招来,说:「这数日也许会有入侵者,卫兵会贴身保护你的周全。」

「入侵者?」白震江心里咯登了一下,就惶恐地问道,「是……武子良?还是…白家?」说到后者,声音却是略微扬扬了起来。

土田听了白震江的提问,便板起脸看着他,好一阵,才道:「白桑,不管什么人,都是冲着上将而来的,既是日本帝国的敌人,便就是你的敌人。」

白震江脸色一白,就敛了敛神情,回道,「……是…土田…你说的对。」

「白桑,上将对你充满信任,才让你照看武桑。请千万别令上将失望……」土田就压下声音,在白震江的耳边沉声威胁:「……要知道莫啡断瘾的痛苦,是能把人活活折磨致死的。」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