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知道今天,主人是整天待在医院陪武了,便关切地问道:「……武的戒毒…不顺利吗?」
「他……倔强、因为无谓的执拗……偏要吃苦。」朱利安沉默了一阵,就道:「我送他进戒毒房去,明天再探望他。」
「年轻人,谁不是如此?」科林听着这话,就深叹一口气。他便举起酒瓶为主子添酒,「少爷也是有执拗的一面。」
「科林。」朱利安瞥了管家一眼,知道对方是话里有话,「你怎么又偷看我的信?」
「少爷你随意丢在地上。」老管家理直气壮地道:「路德少爷也是有心,这是今年的第几封信了?他是真诚的希望你回母国效力。」
「我并不看好保罗.冯.兴登堡。(注)」朱利安垂着眼,便道:「他是个军人,不适合政治游戏。再说……社会民主党、共和党、纳粹党……现在的威玛政府实在乱得一团槽呢。」
「请称呼他为总统阁下。」老管家并不议论朝政,在意的,倒是主人的遣词用字:「在遥远的华夏,少爷是太习惯口没遮拦了。冯.鄂图家的教养都已经忘记了。」
「嗯……所以,我就更不适合回去。」朱利安便微微扬起了唇,举杯就口:「我还是冯.鄂图家的黑羊。」
朱利靠在火炉边上,喝着浓稠的酒液,壁钟当的一声,是踏进零时了,他才见着三白回来。
怒洋还是那报馆记者的打扮,黑色的扁帽子压得极低,把张扬的长相都遮盖了,想来是从军统的机关归来。
「回来了吗?」朱利安举着酒杯,道。
「嗯。」怒洋走进客厅,看朱利安翘着一边腿,惬意地品尝洋酒,并没有闲谈的意欲,便要回到二楼的客房去。
「三白。」朱利安却是喊住了他:「你不问武的事吗?」
「他不是开始戒毒了?」怒洋脚步顿住,反问道。
「是。」朱利安就提了酒杯,走到怒洋的面前,「他进戒毒房去了。」
「那不就得了……唔﹗」怒洋正要转头上楼,谁知朱利安竟是突然举起酒杯,从他头顶洒下了整杯的红酒。
怒洋湿了一头黑发,他就瞪着朱利安,恼火地道:「你他妈在干什么?」
「我没准备冷水。」朱利安却是垂着眼,笑道,「倒杯酒给你…让你醒一醒。」
怒洋正要骂他一声莫名奇妙,朱利安却是敛起笑容,难得的扳起了脸,道:「武说要硬戒,不要软戒……他认为自己是罪犯的身分,不能让你等。」
怒洋的目光就微微一紧,红酒从发梢上滴落下来:「……那…傻瓜…」
「……我劝他了,但他不听我的。」朱利安缓声道:「你昨天说的尽管是气话,但武都记在心里。三白,你看你对武的影响,是多么的深远啊。」
怒洋听着朱利安讽刺的话,就紧抿起了唇,眼睫微微的颤动着。
「我听大白说,你是依自己意愿来救武的。」朱利安就遗憾地道:「但是三白啊,武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你来抓他呢。」
朱利安说过这话后,就拿了布巾,弯把地上的酒液都擦干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明天醒来科林要是看见了,铁定要唠叨他。
他就对怔立在旁的三白说:「放下姿态并不会让你损失什么,你们都离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糟?」
怒洋抹了抹脸上的酒液,就道,「你懂什么……」
「我就知道我不是
真的大白,武说要硬戒,我就劝不住他了。」朱利安提着手里的布巾,便越过三白,上房里去:「你明天若能腾出空来,就去看看他怎么受苦吧。」
注:保罗.冯.兴登堡: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陆军元帅,在魏玛共和国时期是第二任联邦大总统,在复杂的权力考量里,尽管他并不欣赏纳粹党,却任命希特勒为德国总理,为往后的纳粹独裁统治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