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身上,偏偏还穿着军官服呢﹗
「……这、这位爷……」环儿就结巴的说着,「你是?」
「我找马鸾凰。」怒洋说道:「她在里面吧?」
「啊……嗯﹗马团长﹗是的﹗」环儿红着脸站起来,连忙挽起了裙子,「就在西厢房。」
环儿领着路,来到了这厢房的门前,脚步却是顿住,就见小姐正拿着毛巾给马团长刷脸儿。
明明两人都是娘们儿,可也许马团长瞧起来太像个汉子了,不知怎的有些奇妙的氛围……
「小、小姐。」
「环儿?」徐明珠听到丫环的喊声,当即就把布巾放了下来,环儿脸上是个欲言又止的羞涩表情,而随她身后走进来的,却是教徐明珠正色的客人。
她就站起身来,喊道:「三少帅。」
马鸾凰一听见怒洋来了,支着下肘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睽违已久的顶头上司,就道:「**妈的,现在才来。」
明珠和环儿就同时都脸色一僵。
然而对马鸾凰的粗言秽语,白怒洋倒是太习惯了。他并没有半丝冒犯之色,反是走到了床前,说:「对不住。」
「你去地府跟小郭说去。」马鸾凰出了心里一口闷气,看怒洋神色凝重,却也是为此而自责,就道:「罢了罢了,你别要摆出一张奔丧的脸,咱们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你行不行?」怒洋却是审视着马鸾凰的伤势,「如果不行,我向大哥再请调人来。」
「老娘当然行。」马鸾凰便抬了抬中枪的胳膊,只是动的狠了,就『嘶』的抽了口气,「我要亲自给小郭报仇。」
徐明珠却是最清楚马鸾凰的伤势的,她就忍无可忍的插口——「三少帅,你别听她。大夫著她至少五天不要下地。」
「我已经躺三天了。」马鸾凰就道:「还有两天而已。」
「大夫昨天说的五天,怎么可能算前面三天呢?」
怒洋听着两人的话,竟仿佛徐明珠一直就待在准安里,照料着马鸾凰。他皱了皱眉,就问道:「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令尊可知情?」
「我是自己出门的。」徐明珠垂着眼,回道:「十九姨太怀了孩子后,爹就每天陪她,没多管我了。听说子吟入狱……我就想到盛京问问你们。」
白怒洋那密长的眼睫就垂下,眸子蒙上一阵淡淡的阴影,「是,他下狱了。」
徐明珠看着三少帅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容,就道:「请莫怪我直言,但子吟杀人这事,听起来真的太难以置信。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人?还是你们的弟弟……」
「我弟在上海为日本人、令尊及武子良倒卖大烟。这次子吟前去上海失踪,便是被日人所掳,让我弟去看管他。后来武子良来营救,我弟就在逃走时被杀。」怒洋沉默半晌,就道:「当时的细节已无从可知,然尽管子吟亲自认罪,我还是相信同行的武子良,有暗中挑拨的嫌疑。」
这若是一般人,怒洋绝不会多言。然而徐明珠既是徐元培的千金,却也是子吟在南京共事多年的伙伴,怒洋就故意要让对方知道这些内幕。
果然,徐明珠听着这内情,眼睛就睁得如两颗圆亮的黑豆,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我爹是因为这样,才把兵借给武子良的吗?」徐明珠可没忘记马鸾凰刚看到她时所说的话。
「白家与徐家多年来,早有了内讧的苗头。徐元培暗中扶植武子良,是为了在白家之间弄一个制衡,而这制衡,却又因为子吟的关系,我们决不会贸然开战。」怒洋就坦诚地道:「徐小姐,我与你挑明白这一切,是因为现在,你就等于是身在敌营了。总统若知道你正在我这处,必定是怒不可遏。」
徐明珠听着,就直直地看向了白怒洋。
「喂。」谁想到马鸾凰这时候,却是开腔道:「明珠是求真相而来,你干嘛恐吓她?咱们干的是她老子,跟她没有关系。」
「理论上,武子良才是徐家的同盟。」白怒洋就道:「我只是想指出这一点。」
徐明珠默然的看了怒洋一阵,就昂起头,反问道:「那白三少帅会胁持我,去威胁我爹吗?」
「不会。」
「那不就可以了。」徐明珠就走回到马鸾凰身边,悠然的坐下,「我与武子良不熟,于我来说,我更信任子吟的身边人,比如马团长,以及……三少帅你。」她就执着手里的布巾,缓声道:「我要在这亲眼见证着这场战事,待一切水落石出,谁对谁错,我就能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