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将官们听了,当即就打住了讨论,「打在哪里?多少的炮?」
「就准安城外的前线,第一轮已是十数发袭来,把整个前线都轰着。」小兵慌惶地道:「傅团长抵不住,正是要求援……」
「我操﹗这白怒洋﹗」将官们听了又怒又惊,当即吆喝着下令去,「传令下去,正在睡觉的全部起来,着装、准备﹗」
小兵应一声『是』,忙往外跑去,毕竟战况紧急,不容有任何耽搁。而众部将们面面相覤,那神色却是十分难看。刚才还建议说要分散兵力去修铁路的人,现在都噤声了。果然白怒洋毁了铁路,就要全力攻打他们的﹗这战事终于是到了这关键的地步﹗
「司令﹗」桂团长就踏前一步,对武子良合什着手,道:「请派我团到前线,助小傅一臂之力。必定不让白家推进一步﹗」
武子良看了看桂团长,突然就扬起个俊朗的笑容,抬手重重拍在他的肩上,随即则是双手按在了地图,对众将官说话——
「白怒洋想从东口攻上来,咱们就且战且退,让他自以为是一下。」武子良的手指在地图上顺着准安地区描划,神色淡然,缓声说道:「我会带着徐家的团从右绕过洪泽湖,从城西包抄。」
将官们怔了怔神,才明白师令心底,早已有了进军准安的大计,听着他们非但不是处在被动的场合,反是要使计包抄敌军,情绪当即就亢奋起来,道:「师令英明﹗」
「就算东口被破也不打紧,让白家继续打过来,我们已经做了足够的防御和诡雷。」武子良便低声说着:「别要败得太明显,白怒洋挺聪明的,多调些新兵上前线,让他们抵不住后撤……这样会逼真一些。」
四更天,白怒洋的军队开始从壕沟推进。
受过炮袭后,武家的战阵静谧无声,仿佛是再无任何生还者。可犹是如此,白家军前进之时,还是提防戒慎,手随时扣在了枪的板机上。
翻过第一道壕沟,士兵在整条战壕里走,只能看到地上零落的物事,拿军靴踹了踹,就发现那是断肢,或是骨碌滚动的人头。
黑暗使眼前的景象少了份血腥,却是教士兵多了分紧张,若是看到一团又大又沉的物体,就二话不说先打一梭子子弹过去,为免敌人故意的埋伏着。
各连都翻过第一道壕沟了,却没有发现敌兵,仿佛是都死透了。长官在黑夜里吹了口哨,示意他们再推进过去,风呼啸的吹过林木,那树影便左右的耸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士兵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每一步都迈得谨慎。
突然,一个棒形物事就骨碌碌的滚到了一名士兵的脚边。
那士兵停下了脚步,微微弯身刷看这滚过来的是什么,他摸着了布状的触感,第一想法就是一条断臂,那倒不算什么。
然而再摸了摸,布里包裹着的却是条硬绷绷的棒子,不是人手的触感。
士兵的脸色随即丕变。
「榴弹……!」
轰隆一声,士兵的声音就消失在巨响里,连带着被炸成了肉泥,身旁的队友也不能幸免,纷纷被炸倒在了地上。
从四周的树影里,就滚出了更多的榴弹杆,都往白家士兵招呼去,连长大声高喊:「伏下﹗伏下﹗」然而更猛烈的爆响,就把他的吼声淹了下去。
武家士兵占过这反击的先机,又从林子里纷纷的开枪,不知射倒了多少白家兵。黑暗里谁都讨不了好,白家士兵忙中应对,亦只能估摸着方向扫射。双方交火了一阵,却是有另一个白家的连来支援了。
武家军看人数多起来,竟又没入了林子里,再次的隐匿起行踪。
「追﹗别让他们跑了﹗」白家的连长怒喝一声,士兵们便囫囵从地上爬起,紧追着敌军而去。
这一整夜里,两军便在野外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从黑夜交火到天明。武家团先受炮轰,又受着敌方的追击,就渐渐的显出了一点的颓势,且战且退。
怒洋一夜未睡,他一直待在前线稍后的距离,听着哨兵带回来的情报。听武家军已从林子撤退,正在向宿迁方向走,便随着军队往前进发。
前线士兵鏖战一夜,当天色微微泛起了白,就见宿迁已是举目可见,莫不感到喜人,再没有比摘取胜利的战果要教人欣喜的!
然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却从城里传到白怒洋耳里,教军队止步于此——
「报三少帅——城西有敌袭﹗」从城西口赶至的哨兵,就神色紧张的喊道,「是徐家军﹗武子良带着徐家军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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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慨:燉戰爭比燉肉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