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旧帝制被推翻,经历过了洋务维新、还有八国联军,洋人在华夏的地位仿佛都是高人一等的。他们把中国当成一只香饽饽,一边自恃为绅士,一边强取豪夺,至今到了军阀割据的时代,虽是从侵略者改名为外交官了,却依然维持着那傲慢的心理。
马克先生是一位老派的领事,当年还参与了山东和胶州保护领的条约,尽管近年外交政策转为积极的与华合作,他却是始终对华人有着隔阂。
当与子吟谈妥了生意以后,他竟是把朱利安召进房里,一顿的训示。
“你不会真把他当成朋友吧?”马克皱着花白的眉,问道。
朱利安定在原地,对于上司这问题有些迟疑,“阁下,你问这是因为……”
“我知道你与白家的少帅上同一所军校,也知道武先生是受他们所托而寄住你家。”马克对于这位年轻有为,有着浓郁日耳曼血统的下属,是很看好的,也就不避嫌的与他说心里话,“可他们再好,也是华人,你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你看这武子吟,其实也不简单,他利用你搭路,便要与我们买军火了。”马克炯炯有神的打量着对方,“你要时刻戒备着,他们可有一天要借着友情,逼你做出违反国家利益的事。”
朱利安便垂下眼,像是专心聆听着上司的训话,脑里却是有自己一套的主张——于他来说,国家利益与私交当然是自有分制,只是他与子吟朝夕相处已久,总不觉着他是像上司所说,利用自己要取得什么利益。
说起企图二字,他自己倒是浮想联翩,因为近日脑袋里总回想着那天给子吟做清理的场面,闲时就管不住眼睛,总要偷看他。
子吟是个和顺体贴的伴儿,每天他回到家里,便看到他与科林有说有笑的布置晚餐,夜里又会跟自己到花园去喝啤酒聊天,他竟是渐渐的觉得子吟本是他家里的一员,若是二白来讨人了,他恐怕会舍不得。
朱利安想他也许是别得久,决定今晚儿去沙龙找个男孩子睡觉,便能分散对子吟的专注了。
晚上用过饭以后,朱利安放下刀叉、一边擦嘴,一边宣布他要去沙龙聚会,今晚儿不回来。
科林与子吟同时都抬头看他,老管家知道主人的偏好,便耐人寻味的嗯了一声,子吟却是好奇于洋人的沙龙,问道,“是不是华人都不能去的?”
朱利安想了想,若是有东方脸孔,也是妓女仆役之流,便摇了摇头,“没见过。”
“可惜……”子吟便悻悻的道,“那希望你玩得开心。”
“武,我给你泡锡兰茶,再与你讲我在柏林的趣事。”科林咳了一声,倒是没有拆穿少爷去的,是那种不正经的沙龙,并没有什么好可惜。
朱利安看着科林和子吟竟是和乐的要一同渡过晚上,竟是有那么一刻想改变主意,可心里犹豫了一阵,他还是坚决的出了门。
上海租界区临立,早已是许多洋人聚居的城市,名流夫人便在各自的宅第举办沙龙,只让熟悉的朋友参与。
朱利安便去了一位法国夫人的宅子,因她的丈夫回国办公去了,夫人不愿独守空床,便把家里开放做短期的沙龙。
这位法国夫人年纪挺大,身材却是保持得很好的,当看着朱利安这样的优质对象到来,眼睛便放出欣喜的光采,上前送上自己的红唇。
“冯.鄂图先生,想不到你大驾光临。”
“夫人,晚安。”朱利安垂头与她礼貌的接吻,对于送上来的柔软女体却是并不感兴趣,客套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看来我今天并没有挑起你的兴致呢。”那夫人便笑着,露出了一脸可惜。
“夫人、绝不是你的魅力问题。只是我今天对男孩子比较有兴趣。”朱利安回道。
“男孩儿的话、二楼的房间,来了几位公子,都有像天使一样的金发与蓝眼睛。”夫人与朱利安是老相识了,边带着路,边耐人寻味的一笑,“是你最喜欢的类型。”
朱利安便随着主人家,一路上了宅子的二楼,广大的楼层打通了一大半,正是成为了一个沙龙厅,听到了人们的欢声笑语,暧昧的暖气流转,都是朱利安熟悉的场面。
他的目光便落到了一边的长沙发上,数个正喝酒谈笑的少年。
“谢谢你、夫人。”朱利安便向主人家说道。
“不客气。”那夫人在朱利安的脸颊上一吻,低声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有机会还想和你再试一次。”
朱利安便从侍者处提了一个酒杯,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沙发处,那数名少年看来的是个高大端正的日耳曼男人,也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嗨。”
“嗨。”
朱利安并不是来谈情,他看着这数名少年,便直入正题,“我想找人过一个晚上,你们之中谁有意思呢?”
那数名少年对看了几眼,却是一同站了起来,彼此都对朱利安很感兴趣,“要不一起?”
朱利安湛眼的眼珠子便一一打量他们,含笑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