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吟在厨房做了一锅薯泥,伴了磨得碎烂的蔬菜和肉,正是适合病人进食的餐。这两天二哥没有醒来,做的薯泥倒是落进了沙赫的肚子里,小家伙喜欢这个更胜于蔬菜浓汤,让子吟多给他做。
这已是休养的第三天,子吟便舀了一碗到房间里,也忖度着要给二哥换小布巾。
他上了二楼,把门一开,就见二哥竟是背靠着枕头坐了起来,气色瞧着是好多了。
“二哥。”子吟便连忙走上前,探手去摸二哥的头脸,确认那热度真的褪去了,便笑了开来,“太好了……你一直高烧不退,我正想着你的病再不好…便要送到城中心去找医生呢。”
白经国开口,那声音却是沙哑得不得了,“我睡多久了?”
“两天了、你都没有醒过来。”子吟便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着,“你饿不饿?我做了薯泥给你……”
“嗯。”白经国颔首,子吟便亲自提着碗,一匙一匙的给二哥喂食,他仔细的观察二哥的状况,还怕他喉痛无法把食物咽下去。可白经国昏了两天,如今肚子正是饿得发慌,很快便把一碗的薯泥清光了。
“还饿吗?我再舀一碗给你?”子吟便殷勤的问道。
白经国看着子吟对自己始终没变的关切模样,便抿了抿唇,说,“我想小解。”
子吟一愣,便连忙站起身,来扶二哥下床,白经国沉沉的个子都压到了他身上,似乎身体还没有恢复体力。
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浴室,子吟看二哥真的混身脱力,仿佛光站着也很勉强了,便说道,“二哥……不介意的话……你站着就好、我帮你弄……”
白经国便垂头,看着子吟不说话。
就见子吟替他解下了裤带,扶好那处让他尿出来。
白经国便放松身体尿了,子吟丝毫不嫌脏,完了以后又替他撇了撇,拉好裤带,才去洗净双手,再扶他回到床上休息。
“二哥,我去舀薯泥给你。”子吟拉好被子后说,可他正要走开,却被二哥拉着手,一下便拽到床上坐着了。
那手劲,可不像是虚软无力的。
子吟便后知后觉的靠在二哥身上,让他攥得紧紧的。
白经国一开口,竟是难得的用了平和的语气,“子吟。”
“二哥。”
“你做这些事,就觉得能补偿娜塔莎的死了吗?”
子吟便是一怔,随即严肃地摇头,“当然不,怎么可能……”这是他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责任。
“我也是。”白经国便抚着他的脸颊,无意识的用指腹感受那光滑的触感,“不管杀多少的**士兵,我心里还是无法纾解。”
武子吟便怔怔的看了二哥一脸的乱发胡子,他没想到……二哥竟是在向自己透露心声。
经过这么些年……二哥终于略略放下对他的恨意了吗?
“二哥……”子吟便垂下眼,“娘儿当年过世的时候,我也是很难过的,你可记得我还因为这样而做恶梦又吐了?那时因为有大哥和二哥你伴在我身边照看着,我才能熬过那段日子。”他便小心翼翼的,握着二哥的手说,“所以这次,便换成我在二哥身边支持着。”
“可是……三弟回来了。”白经国那黑亮的眼眸,锐利的擒住了子吟,“你不再是孑然一身,现在你回华夏,还能与三弟小俩口过日子。”
子吟便苦笑着摇头,“从娜塔莎过世以后,我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陪着你和沙赫。”他由衷地承诺道,“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白经国便垂下了眼,因为他很想要吻子吟,可脑海里浮起妻子的死状,又让他维持着表面的冷漠麻木。
他沈声说道,“那大哥呢?你不是最爱大哥的吗?”
“是的,我爱他。”子吟颔首,并不做此否认,“但我不会回华夏了。”
白经国便略略睁大了眼,因为他并没有想过子吟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的喉头一干,瞬间,胸腔竟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冲击着失去妻子以后的空荡和痛楚。
可这澎湃的感情只在內里翻腾,白经国始终没有把任何一丝情动流露到脸上。
“嗯。”最后,白经国只冷硬地回道,“希望你能守着自己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