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本开始,禁止私斗、赌博、值更及训练时禁烟禁酒。怒洋点着桌面,你既是一军的统领,更要身先士卒,做个好榜样。他已经见过无数次,在士兵们私斗之时,马鸾凰还要压注起哄的。
你这叫人怎么活?值夜更的要是困了,都得抽根烟、来口酒啊。
这些都是瘾,戒掉了,士兵靠的便是个人毅力和精神,他们会变得更强悍。怒洋回道,你若看过德国陆军部队的军容,便自会明白。
马鸾凰便一口气堵住,她就是没留过洋也没出过国,什么德军英军,她怎会看过呢。
那士兵之间打打架、切磋身手也不成吗?马鸾凰便挑其他的毛病,这是培养他们好战的性子啊。
在长官的训练过程中切磋可以,其他时间营里严禁斗殴。怒洋看了看马鸾凰,你知道理由所在吗?
要积蓄战力,只许他们在战场上发泄出来吧。马鸾凰是听过这说法,可她却是觉得可笑的,平常没有锻练,战场上又怎能实战呢?
不是。怒洋却摇头,是让他们了解,军令凌驾于私怨,士兵习惯了受到规条的约束、节制而冷静,他们便不会为了一时血气的冲动而牺牲性命。
马鸾凰听到这,却是意外地凝了脸色,因为她从没往这方向考虑,但这个道理,却是十分恰当的。
怒洋看马鸾凰似是认真的思索起自己的提议了,便说,大哥有他一套的军纪,你也必须熟读。士兵们先从这几条基本开始,然而你却要成为更严谨的榜样。最终目标,是让马家团也按大哥的军纪治兵。
如果……马鸾凰敲着桌面,斜眼看向怒洋,我不答应呢?
怒洋便凑上前,黑长眼睫下,是锋利明亮的黑眼瞳,那我便开除你的军职,编收这兵团,让你孑然一身的滚回马家。
这都是我从西北带来亲兵,你认为他们就会随便的容你编收吗?
那他们就会跟你这个轻易投降的主帅,与白家再开一战?
马鸾凰目光直直的凝视着怒洋,她看出对方是认真的,这和从前寄居在自己的团里、为了不破而唇枪舌剑的时候都不一样,她仿佛看出了昔日白三小姐威风统帅的影子。
马鸾凰便勾唇笑了,竟是觉得这样的怒洋,反倒让她挺欣赏的。这句无情的威胁,听着便让她亢奋而颤栗。
行。马师令便颔首,长官说要改,我便他妈的改给你看。
怒洋与马鸾凰在营房里谈论如何在部队推行新规条,或是让马家团的士兵分批与白家兵的交换编制,马鸾凰虽是撒泼,可若怒洋能说出合理的理由,表明这措施是为士兵带来好处的,她总是会理性的接纳。
不得不说,从本质上怒洋早已掌握马鸾凰的本性,她追求的是利益和果效,只要能达致好的结果,她不介意过程是怎么样。
因为怒洋自己,也是同样的人。
他在马家军营待到了傍晚,看着马鸾凰聚集师长开会、宣布新规条之事,然后又走到校场去,看儿子举着砖头站桩。
因为不破现在长大了,又受了母亲严厉的教导,不管什么样的训练,他都会顺从的照做,那挨鞭子的次数也因而减少。
犹是如此,不破却总是垂着眼,脸上并没有半点孩子的天真快乐。他就是咬着牙,手脚酸了依然硬撑着,因为他若是倒下了,母亲便会一阵的踢打斥骂,说他是怂货。
站桩的时候,他便看到母亲走来了,连带着刚刚喊他做儿子的男人。
怒洋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不破,便道,我回去了,你和不破也坐我的车回去吧。
马鸾凰便问副官不破站了多久,听得只有一个时辰,她颇为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司令,你儿子已经够带劲,我要是这个年纪,也不晓得能不能扛起两块砖头呢﹗旁边的长官也禁不住替孩子说话,他们可是每天看着马鸾凰在校场折腾儿子,还暗暗说道,师令这是要养个岳飞出来呢,迟早要在儿子的背上刻字儿。
不破。怒洋便对着儿子说道,放下砖头,我们回家去。
奈何不破却是长久活在马鸾凰的威压下,他巴巴的看向了母亲,没得到她的允准,便不敢轻易放下手里的东西。
这种绝对的服从大大的取悦了马鸾凰,她想自己在教儿子这事上倒是十分有成就的,便大发慈悲的松了口,放下,咱们回去了。
不破便小心翼翼的把沉重的砖块放下,踏着大步跟在母亲身边。
可这一路回去,他却是不住把目光投向怒洋,小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个人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那他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