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共享
用过午饭以后,怒洋和马师令便得去闭门谈事,子吟却是因着沙赫的要求,要跟不破再处一会儿。
不破的日程都已经给母亲安排好了,把盘子送回到伙夫处,小家伙便径自回校场去,士兵拖着大木头跑步,不破也不知从哪里拉了半截木头,正是拿绳子往自己的腰处缚紧。
一旦看到沙赫,不破便戒慎的看着对方,就怕这家伙又要拿袖子蹭他的脸。
可这回走上前来的,却是武叔叔。
木头的重量对孩子负担太大,子吟看不破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拉紧绳子,便主动蹲下身来,给不破打结,又缠了他的肩胛和胸口,让孩子能均衡的用上身的力,才不会拉伤到腰处。
这是子吟当年在白家兵训时学到的。
不破、我和沙赫要回去了。子吟说着,便抱住了不破,贴着那脸蛋亲了一下,好孩子,你真的十分了不起。
不破便愣愣地看着了武子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又被叔叔亲了,还夸赞他。他每天都是这么练的,可母亲总说他太弱,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
子吟揉了揉不破的头,看着他那和怒洋一般的黑长眼睫,心里那疼惜之情便更甚,竟是什至想要回去问问大哥,什么时候向怒洋提继子的事。
当晚,白镇军和怒洋都准点回来,二人在玄关碰上,便步伐一致的往二弟的院落走去,因为下人说子吟与沙赫都在。
兄弟俩沉默的走了一阵,怒洋便主动开口,大哥……二哥回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白镇军知道怒洋所指,不动声色地道,看子吟的态度。
我觉着子吟这三年,和二哥的牵绊太深。因为愧疚,不管二哥要做什么,他肯定都会答应的。在俄国的时候,怒洋已是觉着子吟对二哥纵容的过度,补偿并不是这么补的,把自己的人生都奉上了,莫非二哥没了妻子,子吟就不配有幸福吗?
可他毕竟是一个局外人,而当时二哥的状况确实糟糕,子吟一心都陷在照顾二哥和沙赫的身上,是绝不会把这话听进去的。
我知道。白镇军颔首,可子吟待二弟,恐怕并不只是愧疚。
怒洋便沉默了,这也是他渐渐察觉到的事,有些时候,他甚至觉着子吟已经完美的补上了娜塔莎的位子,和二哥成了一家,这偶有的错觉,便让怒洋感觉十分的不痛快。
……难道以后,我们真要三兄弟平分一个人吗?怒洋便嘲讽地笑了,这未免太荒谬、…我们这…算是个什么事……
白镇军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锐利的视线扫向弟弟,那,你要退出吗?
怒洋愣了一愣,心里顿时便升起了一阵怒意,怎么可能?子吟和我可是有婚配﹗要说最名正言顺的伴侣,可是他才对。
白镇军看了三弟一阵,才淡声说,那便不要想那么多。
他们三兄弟都执着强势,如今既是擒着同一只猎物了,便是如何也不愿放开自己的利爪。
从收到那一封誊写的信后,白镇军已是有了预感,二弟与子吟是发生了什么,然而他并没想到这三年的纠结,会是如此的深。
这也怪自己,为了能早日收复盛京,恢复白家的家业,竟是把子吟交托给二弟,就此三年不闻不问。
人都说他白镇军有本事、能扛起白家的江山,可他自问却不过是普通的肉体凡胎——三年前的东北之战,正是让他深深地受到了挫折,当他看到子吟双手血肉模糊,还坚持把许多的东北士兵从雪坑里挖出来时,白镇军便深深的了解到自己的无能。
再让子吟在这待下去,不行。
在无法兼顾的私情和国家间,他做出了取舍,让武升送走子吟。
白镇军不能后悔,因为这是他作为白家长子的责任。他已经败过一次,便定必要回到父亲当年的高度,甚至要取得更大的成就。
如此,他们兄弟才能再次的聚守一堂,回复当年白家的声威。
白镇军并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依他个人认为,即使三兄弟都和子吟谈恋爱了,也是白家的私事,荒不荒谬,由不得天下人来置啄。
他们兄弟仨可都认真地爱着子吟,谁又能去评价对错呢?
怒洋看大哥那淡然坚决的态度,便是一怔,仿佛意会了对方的意思——荒谬也好、不合理也好,在他们之中,可有人会愿意自动退出?没有、他们只会把子吟从内部蚕食鲸吞,而不会把到嘴的猎物放开。
怒洋便抿住了唇,刚才直冲脑门的怒意,竟是因为大哥这坚定的态度而回落了,甚至连二哥的威胁也压了下去,因为不管对方作什么妖,自己也是会紧紧攥住子吟的。
他们刚走进二哥的院子,便听到沙赫用软嫩的童音念诗,孩子虽然在伊尔库茨克长大,可说起华语却是丝毫没有洋腔调,念得可叫字正腔圆,正是子吟每日用心教导的成果。
白镇军正要走进去,怒洋却是倏地说道,你说得对、大哥。
白镇军便转过头来,看了弟弟一眼。
怒洋垂着眼睫,低声说,我们既是谁也不会退出,便只能共享子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