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镇军正与二弟谈话,商讨着明日军议的细节,这缺席的数天,尽管止戈一直把京里的消息传递过去了,有许多事,却还是得待他们亲自回来处理。白镇军就与二弟先开个会,把大小事情先梳理一遍。
这时,三弟就进来了,兄弟俩看到他,毫不意外,就说了声,坐吧。
大哥。怒洋拉了把椅,就两兄长的对头坐了,还在谈明天的事?
嗯。白镇军沉声回道,防线那边可好?
刚与马鸾凰谈了会,一切如常。
白镇军就坐直了身子,神色如常的问,你要找我,可是为了子吟的事?
怒洋也不绕圈子,直接问,大哥,老实说,这事我不同意。
为什么?白镇军就**着双手,做洗耳恭听状。
不安全。怒洋就回道,上海不同盛京,那不是白家的范围,让子吟独自前去,太危险了。
三弟……子吟去拜访德国领事馆,德租界区里,是绝对安全的。白经国就笑着回道,你太多虑了,即使子吟是你的丈夫,你总不能把他束缚在盛京里。
怒洋就垂下眼睫,回道,那就由我随行,反正这事,子吟一人负责也太辛苦。
三弟,子吟是一名成年男子,和你、我、二弟也是一样。白镇军就沉声说道,我让子吟去做,是因为他有这能力,也是最适合的人选,你即将要扩军,训练新兵并让他们并入防线里去,二弟也得管理自己的军团,维持白蒙友好合作,止戈更不用说了……子吟曾替德国领事馆做事,甚至领事馆里的职员也都认得他。让他代表白家去谈,也就再切合不过了。
怒洋登时就沉默下去了,他知道大哥的分析合理,务实,也是为子吟好的,然而……他却是觉着这终要招来坏影响——一般恩爱的夫妻总恨不得朝夕相见,每日办公回来,他已经觉着是分开得太久了,若往后子吟越来越忙,甚至不局限着盛京的四处出差,那夫妻之间相处的时光,岂不是更短了吗?
他实在不明白大哥怎么能忍受,或又是什么样的胸怀,才能接受子吟到自己触手不及的地方。
假若子吟要学习、要成长,那就在身边做副官、做书记吧,白家军那么大,何愁不能施展才能
呢?
三弟,这事上,我认同大哥。白经国这时就插口了,子吟是名男子,并非病弱妇孺,他心思聪颖,亦勤奋好学,只是一直没有发展的机会。他就苦笑道,你爱护他的心情我懂,不过,你也得从他的角度去考量。
白经国起初亦不能理解,怎么大哥会如此简单便采纳了朱利安的提议,然而看子吟后来表情的变化,竟是仿佛对大哥膜拜、感动不已,他就意会到了一件事,子吟和娜塔莎,终究是不一样的。
妻子,是待在家里,打理家务、顾孩子,让他心里感到柔软的存在。
子吟也是柔软的,然而他毕竟不是个娘们儿,在这个女人都能工作、自由恋爱的解放年代,他们就更不该把子吟限在白家的范围里。
白经国就心悦诚服的,再一次自觉比不上大哥了。
怒洋听了二哥的话,就沉默下去,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一阵子,就深深的舒一口气,仿佛是经过了一阵沉重的挣扎,才把埋在心腹里的话吐出来——大哥,我不能让子吟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为什么?白镇军就看着弟弟,问道。
怒洋便沉重的合上了眼,苦涩地说,因为,我信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