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谬论
怒洋听了朱利安的话,好看的唇抿成一线,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夜里的庭园景色,一阵发怔。
朱利安看着这样患得患失的三白,就格外意识到他的年轻,个头是长了、内里却是没多少长进的——这可好啊,这样,就攥不住武了。
朱利安就笑着抬起了手,像个老大哥般,和蔼的揉了揉三白的头。
干什么?怒洋嫌恶的蹙起了眉,当即把头甩到一边去。他不喜欢被人当成后辈对待,特别是和大哥、二哥同辈的朱利安,就更加排拒了。
我现在才深有所感,你还是两个白的弟弟。朱利安也无所谓的抽回了手,他正了正脸色,问道,三白,武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女孩儿吧,武有嫌你不好?或是不如大白和二白吗?
怒洋就垂下长长的眼睫,说,没有。子吟总说他并没有把自己和大哥比较的——然而,这回答始终没有让怒洋安心。
每次看到大哥与二哥对子吟谆谆教诲,而对方心悦诚服,露出一脸仰慕的表情,怒洋就无法泰然处之了。也许在他心里,早就生起了疑虑,甚至曾消极的想到——子吟可是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心上,才不在意他是好是坏?他真正喜欢的,恐怕是大哥二哥那样的男性吧?
怒洋的胸腔里,一直积攒着郁结,从四年前植下的的不安和嫉妒,早已像毒液般侵蚀着四肢百骸,他越想要改变现状,便越觉着力不从心,甚至让自己都失去了往昔的张扬自信。
他倒没想到,朱利安竟是那么轻易便看透了自己的心事,大概是因为他们认识的太久。对方与大哥、二哥一同的成长,而怒洋在军校的那些年,也是由朱利安看着长大的。
三白。怒洋就听朱利安说道,感情和打仗不一样,并不是说谁了得、谁能干,谁就是最终的嬴家。
怒洋就抬眼看向对方,尽管你是这样说,可子吟祟拜大哥,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是武和大白相爱的形式,可是你和武,并不一样吧?朱利安就说,武是以丈夫的身分喜欢你,他把你当妻子一样的疼,这个大白和二白再羡慕,也是怎么也求不得的。
可我就是…不希望做他的妻子。怒洋就垂着密长的眼睫,苦笑道。
朱利安便顺着他的意思,反问:你证明自己男儿气的方式,就是给子吟擦嘴巴、凡事都制肘着么?
怒洋就抿紧唇,沉默下去了。
光是这么一天,朱利安从外人的角度,就已经看出了三白的纠结和无所适从,他知道华人社会里,男人与女人的角色差异很大,男性要背负的责任、义务太多,特别是白家,大白都要做总统了,作为他弟弟的二三白,自然而然也都有了压力。
朱利安看不过三白如此委曲自己,看他犹是深蹙起眉,兀自钻到牛角尖去了,便把背靠在了栏杆上,有感而发道,三白,我认为感情的关系,和外交关系是一样的。
……说来听听。怒洋看了朱利安一眼,不置可否的回应。
朱利安就摸了摸下巴,一边联想,一边滔滔不绝的说:英法两国,就是相敬如冰的夫妇关系,合作建立在恒久的利益之上,对外仿佛一致,私底下犹是分房睡的、他们隔着一个英伦海峡,法国如何也不能横跨过去占有英国,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和谐;普鲁士统一德意志,是一位丈夫整合了多房的太太、最后凑成了一家;白俄则是丈夫变了,绝望而离婚出走的妻子;至于巴尔干半岛……就像武一样,是个每国都想要占有的美人吧﹗
怒洋本来还沉浸在惆怅的情绪,可骤然听了朱利安用这荒谬的比喻去分析欧洲的形势,一时也是分心去,思索着这说法是否合理。然后他就发现,拿夫妇关系比拟这国与国的关系,竟是该死的贴切,甚至可以称之为精妙。
他不由就诧异地看着洋洋得意、同样为着自己这番分析而自傲的朱利安。
苏维埃如今虽是气势如虹,可白俄难道就会因为这样,和前夫复合吗?朱利安还续道,不会,她宁愿跟势弱的乌克兰亲近,也不要前夫呢。
怒洋心里就想反驳,可他又不想与这谬论较真,就只冷冷的哈一声,听你这话,仿佛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巴尔干半岛受众多男人争夺,就因为他在欧罗巴里,是块未被人开采过的处女地、欧洲大战……哈哈,就是男人们为他开战,强行占有他、再肆意蹂躏……
行了。怒洋听这家伙把巴尔干比喻为自己的丈夫,却是越说越带了下流的含意,就忍无可忍的打断,我懂你的意思,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