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吟上前,垂头便是致歉,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对不住……这阵子军里太忙,我都没空过来。」
「不要紧。」四姨娘拉起子吟的手,就招呼他在身边落坐,就道,「最近可好吗?」
「很好。」子吟笑了笑,「徐总统来了,还有总统的女儿,我就带她到京里玩儿,另外也招待了从莫斯科过来的俄人军官。」
四姨娘听得儿子如此出色,心里便甚是欣慰,她有一颗妇人的敏锐心思,当即就问道,「总统的女儿……什么年纪的姑娘啊?」
子吟认真想了想,就道,「她…应该是和我相若吧。」
四姨娘就含笑点头,「这年纪的姑娘,竟是未有婚娶?」
「徐小姐身分高贵,对于婚配的对象,就比较挑剔……」子吟看母亲耐人寻味的瞅着自己,就后知后觉的道,「娘…你别多想,我已经说了,没有再娶的心思。再说,徐小姐这样身分的人,我也是配不上的。」
「咱子吟好极了,才没有配不上。」四姨娘看着儿子那温顺的眉眼,还有那一身读书人的气质,就怜爱的,给他一捋头发,「就是你自己念着白三小姐,旁的姑娘才入不了眼。」
子吟被娘亲说的有点窘困,就含糊地道,「娘,你就…不要多想吧。」
四姨娘知道儿子脸皮薄,就笑了笑,真不再提了,她就着丫环拿来房里的物事,说,「娘闲来无事,给你做了些东西,你看着喜不喜欢。」
子吟怔了怔,就见鸾儿提着好几件厚实的棉袄来,他睁大了眼,知道那是母亲给自己缝绣的。
「一件给你,一件给白三少帅。」四姨娘就含笑道,「我没什么能报答三少帅,就顺道给他做件衣服吧,就不知道他这高个子……合不合穿。」
「谢谢娘。」子吟笑着,就紧紧接过那棉袄,「我让怒洋试试。」
「这件……」四姨娘就拿起另一件落单的棉袄,道,「是我给子良做的。」
子吟当即就怔住了。
「那孩子,也是我带大,如今是分家了,可这些年……他对我也是仁至义尽,至少没让大房欺侮的过份。」四姨娘就把那棉袄交给了子吟,「你代我捎寄回邳县吧,当作是我的一点心意。」
子吟就紧紧揪着那棉袄,心里一阵的复杂,想起小时候,娘也曾经给他和子良做过棉袄的,娘本来只给子吟做,然后子良就哭闹说,他要和大哥一式一样。
四姨太便给子良用同样的布做了,两娃儿一大一小,在武府牵着手走,身上衣服还是一对儿的,大房的脸就黑不见底,因为子良竟是穿四房做的棉袄,也不穿亲娘做的过年。
武老爷就大咧咧的道,「子良要跟子吟一对儿,不过就一件棉袄,你就随他吧!两孩子这样多可爱啊!」
武子良那时只有子吟胸口高,就巴嗒一声扑到兄长怀里,奶声奶气的道,「要和大哥一对儿……」
想到那些往事,子吟眼底就涌起了热意,他深深吸一口气,就垂眼『嗯』了一声,「娘,我会交给子良的了。」
「武家近来…可有消息?」四姨娘便顺势问道,尽管离开的时候,大房没有拦,可她还是怕大房突然想起了什么坏主意,就要来为难子吟。
子吟便摇了摇头,他在书记处,过手了各地的军情讯报,邳县近来,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消息。子吟还去问了止戈,止戈就反问他道,「既然没有消息,就代表是无事发生,子吟……你是觉着邳县要不太平吗?」
子吟被止戈问的一怔,就摇头道,「也不是……」只是心里有些忐忑,他以为自己带了母亲离开,还写了那封信,就要惹来子良的狂怒,甚至会闹到盛京来,谁知道邳县、武府风平浪静,仿佛跟往常一样过日子。
子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仿佛是他把自己想的太重了,其实子良待他,并没有说的那么深情。子吟在,他就缠着兄长,撒娇耍赖要讨那肉体的好处,可一旦分开了,子良也就没心没肺过自己的日子,说到底,其实并没有把子吟放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