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失言了……」前一刻还愤慨着的长官们,如今就露出唐突的神情,「这既是总统、镇帅的决定,那绝对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怒洋『嗯』了一声,把话题就此打住,在大事上,他就和二哥一样,不管兄弟间意见是否相合,在军队里,也绝不许任何人质疑大哥的决定。
怒洋结束了防线的军会,在校场走了一转,接着便又到主营一趟,是被大哥召见。
怒洋叩了叩门,就进到了镇师的办公室,「大哥、找我有事?」
白镇军看三弟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文书,说,「嗯,坐。」
怒洋拉了把椅子,与大哥相对而坐,对这样的场合,却是有些意外,一般他们谈正事的时候,总是三兄弟在场的,像这样单独与大哥谈话,次数实在不多。
「防线怎么样?」白镇军便问道。
「一切如常。」
白镇军『嗯』了一声,就把一个档案夹往前,递到了怒洋面前。
「这是谢列维科夫交出,盛京里赭党人的名单,可这绝不完整。」白镇军就道,「你与止戈调动军统的人,跟监他们行踪、连络,把这名单补完。」
怒洋表情一凛,便翻开那档案夹,他随意扫了一眼,已是笑了起来,「他们真把我们当蠢蛋?」
白镇军表情却是肃穆而凝重,「徐元培与我商议,来年我们该进行一场正式的南讨北伐,把尚未归附、结盟的军阀收编,在此以前,我希望先把盛京这一块稳下来。」
怒洋一怔,当下也说不得笑了,他就凝了神色,说道,「…大哥,需要我出战吗?」
「也许。」白镇军就回道,「二弟对赭党警觉甚高,换他在盛京留守,倒也恰当。」
怒洋顿时就明白,大哥怎么会单独找自己来谈话,兄弟间一旦生起变数,大哥的臂膀,便就不完整了,若是二哥不愿出兵,那怒洋就必须补上这个缺。
「我明白了。」怒洋就颔首点头,「我会让防线作准备。」
二人谈过了正事,怒洋便打算起身告辞,这时白镇军目光炯炯的看着三弟,突然就启口,「邳县乱完了吗?」
怒洋怔了怔,就老实地回道,「……乱完了。」
白镇军『嗯哼』了一声,就眯起眼,把话挑明了说,「你瞒着子吟,给武子良下了个极狠的绊子。」
怒洋脸不改色,反是对白镇军道,「大哥不也是默许的,才合着止戈一同瞒着?」
白镇军一脸大公无私,对此却是不置可否的默认了,他们三兄弟在这事上,正是枪口一致,邳县爆发起乱事,老一派的军官和新一派的军官打成一团混仗,数不尽的流血死伤,武子良站在新派的一方,到最后虽是勉强稳住了,却无疑落成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发生这么大的一起事,白家的书记处却是不泄漏一丝的情报,因为所有相关文书,也都给止戈事先抽起了,正是受了大少帅、三少帅的密令。
「如今四姨太在京,子吟和武府,已是毫无瓜葛。」怒洋就理直气壮地道,「我只是免得子吟白操心。」即使知道邳县开仗,按照约定,子吟也是不能去关心武子良的,怒洋就替他拿了主意——把消息全瞒过去。
白镇军抿了抿唇,却是带着提点意味的道,「三弟,子吟入白家的门,才不过六年,可他与武子良,却是从小一同长大。」
亲兄弟血浓于水,要一辈子两不相干,并非易事,子吟是表现在行为上,对武子良毫不吝惜的疼宠,而白镇军则是个大家长心态,要每个弟弟都有出息,各有所成。
即使他和震江全然不亲,却也有做亲大哥的心态,希望四弟在上海自立安生。
白镇军就认为,即使一时间子吟是答应三弟了,可武府毕竟是他的根,谁也不能断掉那血缘的牵系。
「大哥,我也并非如此绝情。」怒洋对白镇军的告诫,就淡淡的笑了,漫不经心地道,「要武子良遭遇不测,届时我绝对是会把他的死讯告知子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