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有什么事?」怒洋垂着眼,冷声问道。
「我想我大哥了,想说年关前来看看他。」武子良就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可你下属说不让进,这算什么事啊?我们不是签过和约吗?」
怒洋看了武子良一眼,就厌恶的别开眼去,只觉对方还是一如以往的面目可憎,「子吟不想见你,他寄回武府的信,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武子良听他提起那信,却是摆出了更无辜的表情:「说起那封信……简直来的莫名奇妙,正是为此,我才更要和大哥见面,问清楚因由。」
怒洋就讽刺的扯出一抹笑,「有什么好问?不就是字面的意思?」
武子良当即笑盈盈的直盯着怒洋,意有所指地道,「我是要问大哥,这信是谁『逼』他写的。」
怒洋睫毛微微的闪忽,知道武子良这是试图诈出自己的反应,语调就变得更冷硬了,「子吟不想见你,他就是不想你纠缠,才写这信给武夫人,让她能管束你。」
「我才不信你。」武子良扬起唇,就直直盯着怒洋,「大哥可疼我了,他怎么舍得和我断绝关系?」
怒洋的脸就更沉下去了,他就深吁一口气,「武子良,我还是太低估你的无耻。」
武子良听着,却是仿佛得着赞美般笑了起来,「嫂嫂,你排挤我,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嫉妒大哥重视我,跟你这个可有可无的『妻子』,压根儿不一样﹗」
子良这话,也是含沙射影,因为子吟包庇他、即使是害死白娘了,也要把弟弟的出卖掩埋过去的。
怒洋的反应,却不如往常般的暴怒,他就凝着脸道:「我不和你废话,这城门,你是不能进了,邳县现在什么状况,你我清楚得很,你还拉炮兵来惹事,就等着整个团被人吞并了吧。」
怒洋这话,倒是说中了子良目前的困局,老家的地盘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才稳下,武子良看白怒洋说完这句,竟就转身打算离开,那脸色就阴骛着,道,「大哥定是被你逼的。」他就恨恨的盯着白怒洋的背后,「我终于明白,在上海的时候他怎么哭着亲我了,原来是舍不得,他还主动的要我干他。」
怒洋冷下了眼,就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给武子良的话所挑衅,就淡淡地说,「那是觉着你可怜吧?他既然哭了,就是已经做下决定,要为我们三兄弟舍弃你了。」怒洋就鄙夷的看着武子良,又道,「你要有我们一半的本事,那还勉强可比,如今邳县都几乎打没了,还好意思来纠缠子吟?」
林玉和两士兵坐在了车里,并没有听到白三少帅和武师令的谈话内容,然而就看二人冷眼相对,你来我往的交接了几句,随即白三少帅就转头走了,而武子良也是一步一步,沉着的往回走。
他脸色阴霾的上了车,就淡声命令道,「回去。」
车子引擎发动,拐了个大弯,就往回路邳县的方向走,坐在身边的林玉悄悄端详着武子良的表情,便是一路的提心吊胆。。
他不知道白三少帅说了什么,然而武子良显然是处于暴怒的状态,他目光就死死瞪着前方,唇抿得死紧,一言不发。
突然,武子良胸膛略微的抖颤,压抑不住的抽搐,一道血丝就从嘴角毫无预兆的流下来了。
一直偷偷看他的林玉当即瞠大了眼,连忙就翻起武子良的上衣,就见他胸口缠着的白布条,已是都隐隐沁出了血色。
武子良平定了两个造反的师,却是吃了两枪,子弹伤给脏腑,正逢军中作乱、家里母亲又终日哭号大骂,他便一直处在内忧外患的焦躁里,始终无法静心休养。
洋医生今儿给他换了绷带,本该安分的在床上不要走动,可子良就是捺不住,眼看就要过年了,他却是还没法见着子吟,对质信儿的事情。
所以他就禁不住来京了。
「……师、师令……」林玉看着那白绷带上蔓延的血,登时脸色就是苍白。
「妈的……」武子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那血气翻涌的暴躁,然而他一旦要强行为之,喉间却是一阵的腥甜,嘴边就溢出更多的血来。
林玉当即就催促起前座的士兵,「快回邳县,师令的枪伤裂开了。」
那驾车的兵听了,慌忙就一踏油门,快速赶回邳县。
白怒洋这重重一记回马枪,就直朝着武子良心窝刺去,夹着武家军里、内府的烦心事,竟是把他气得血气翻涌,一直未好的伤处更是又并裂开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