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心底里就一直存在着遗憾,若朱利安愿意回首都从政,他们冯.鄂图家在国会里,必定就能占有更大的话语权了。
晚会过后,子吟与华夏的同僚,一同坐汽车回酒店里,他们是提早离去的,这会儿舞池上,还有无数洋男女翩翩起舞,而洋绅士们,也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桌,打着侨牌、桌球的玩意儿。
查理斯.伊凡斯安排那穿着暴露的美女,招呼华夏、日本的人员,乡田入乡随俗,就把那洋女子抱进怀里,旁的同僚也是肆意的饮酒作乐;倒是华夏这方,大抵是子吟立了个禁欲的君子榜样,旁的同僚就都仿效起他来。
伊凡斯先生,谢谢你。面对着那袒胸露乳的美国歌女,子吟甚至,是有些腼腆的不知把视线放在何处,可……我是有妻子的人了,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查理斯听了这推却的原因,那眼珠子就大大的瞠开来,随即就道,密斯特武……这里所有男人,几乎都是有妻子的啊﹗大家都这样,你不要感到拘束。
子吟就苦笑起来,摇头,……对不住,可是,我真不行。
查理斯看密斯特武如此扫兴,就让那美国歌女去招呼旁的华夏人,谁知道他们却都是同样的推辞,甚至就请他安排汽车,要早早回酒店歇去——查理斯就一脸惊异,心里就把华夏人,比拟为一群不识趣的童男。
回到酒店,子吟与同僚们道了晚安,却是绕到大堂后头的走廊,给盛京发电报——既是报个平安,也是把他在意的一些事,都向二哥回报。
子吟学这电报机的操作,不过死记硬背的速成,这连线、拍字的时间,就比专业人员要久多了,可这毕竟是发回白家的电报,子吟就不希望让任何人来帮忙。
电报机本是洋物,键盘上设置的二十六个洋字母,对洋人来说,就足够传递他们的语言讯息。然清廷把这一套引进以后,就研究着怎么能用洋字母表达繁复的华文,于是电报局专员,便弄出一套转换的法门,以三四位的数字、洋字母,代表不同的华文字。
子吟出国以前,就把这背诵进脑子里,如今摸索着键盘,好不容易才把电报内容输入进去,可那长途通讯的号码,却仿佛是没记准,他凭记忆拍了两次,那机械都是失败的盲音。
子吟试了数次,还是不得其法,就踌躇着该否找官邸的人来帮忙,然而电报内容教洋人看进去,在他心底里,就总是带着一点抵触的。
正对着那电报机惆怅之时,子吟身后,却是倏地有人探手过来,拍了一列的数字,子吟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制止,那电报就发出去了,传来了顺利发出的机械声。
你是要拍到大白的军营吧?子吟就感觉脸颊边,有人俯身下来,把他密合的从后包覆住了,那带着洋腔调的华语,就在耳边低语着:你记错了两个号码,是………才对。
子吟略微转头来,就从极近的距离看到了两扇金色的睫毛,以及那琉璃珠子似的眼睛,他抿了抿唇,就有些避嫌似的,侧过身去。
……谢谢你,朱利安。
不客气。朱利安笑了笑,就站直起身来,道,武,这尽管是华夏领事的住处,但三更半夜独自待在电报室里,会引起美国人不好的猜测。
子吟怔了怔,就低声回道,我对拍电报还不太纯熟,不自觉……就在这处待久了。
我知道。朱利安看他这仿佛要向自己认错的模样,不由弯**来,蓝眸紧紧的凝视着对方,所以我就特意来了,别人要是发现,我也能说……我们正在幽会。
子吟听了朱利安这话,嘴门张了张,就垂下头去,尴尬地道,你又……胡说八道。
武……朱利安却是笑了笑,就抬起手来,紧紧握着子吟的手,我倒是真的希望,这谎言能变成真实。
子吟此时,就真的无话可说了,心里是真佩服朱利安。也许就得巧言灿舌到如此地步,才有足够的能耐,当得起一国的领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