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溜溜的糖果更像是哄孩子的东西,温杳将两颗糖果放进燕崇刀茧狰狞的掌心里,病人喝一碗苦药就给两颗糖,这是他保留了许久的习惯。
燕崇保持了和平时一样的沉默,苦药饮尽,糖果入口,他含着糖果没舍得咬,被糖果撑起轮廓的腮帮还显得有点可爱。
温杳本能的牵了牵唇角,他生来就是个很温和的人,尽管眉眼间不算精致出彩,但也是端正温润,挑不出什么错处。
“除了肩上,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燕崇吃糖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温杳看他不愿意说也就没再追问,只是抬手绕去他尾椎附近用力按了按。
“……先生。”
钝痛和锥痛顺着神经爬满腰胯,燕崇绷着唇角忍稳住了自己的气息,他四个月前重伤濒死,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眼下秋雨阴冷,他注定不会太好过。
“这两处,我给你各敷一贴药,敷半个时辰,你趴着不要动。”
温杳坐去床边解了燕崇的亵衣,暗红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燕崇背上和前胸各有一处致命的刀伤,牵连骨骼经络,必须得小心应对。
这两处伤里,又以背上那处伤尤为严重,自右肩到左胯,几乎将燕崇彻底劈成两半,温杳捡到他之后,用了一天一夜才暂时保住他性命。
“你趴下,再把裤子脱了,不然我没法上药。”
捣烂的药糊敷去肩头,既能消肿去痛,也能活血活络,燕崇筋骨硬耐受力好,所以他适当加重了药量。
苦涩的草药味弥漫开来,燕崇眉头微动,神色却没有变化,他很快就俯身趴去了床里,又自行把裤子退到了一半。
寡淡到几乎不可能察觉的兰草香在血气和药味之中若隐若现,燕崇无声的用力嗅了一下,沁得自己一贯肃穆沉稳的五官都柔和了些许。
而坐在温杳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远不及寻常地坤那般漂亮香甜的万花医者正谨慎小心的往他伤处敷药,晨起未束的头发散落在医者瘦削的肩上,被外头的晨光一照,倒像是什么上好的江南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