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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1 / 2)

“……在安东尼奥四世政府攻占了香榭宫后,拉斐尔一世仓惶出逃。据悉这本是一场拉斐尔联手教廷意图擒拿安东尼奥四世的局,却被安东尼奥父子临场扭转了局面,反败为胜。安东尼奥提前发动政变,并且取得了成功……”

一支水晶杯狠狠砸中光子屏,酒杯粉身碎骨,屏幕上也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新闻主持人的脸变作了一团混乱的碎光斑。

但是他的声音依旧继续:“拉斐尔一世出逃时只带着少数随行人员和军队,有消息称他其实已被安东尼奥政府囚禁,并且退位……”

“胡扯!”拉斐尔怒吼着,一脚踹翻了光子屏。

这台无辜的仪器终于在这名亡命君王的怒火中摔得粉身碎骨,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拉斐尔的情人,一名英俊的侍从官无声地走上前,递给了皇帝一张手帕。

拉斐尔胡乱擦去了手背上的酒,将手帕丢在侍从官的脸上。

“安东尼,你可真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狗!”拉斐尔粗喘着,俊秀的面孔被狰狞的表情扭曲,“是谁把你从那个穷乡僻野的星球招回来的,是谁在帝都里照顾你,抬举你们一家子?是谁重用你,赋予你无穷大的权力?而你却回报我以背叛!你怎么敢?你怎么做得出来?”

“安东尼已经死了,大哥。”艾尔莎的声音冷得几乎可听到冰块轻碰的声响,“你的问话他听不到的。”

“你杀了他!”拉斐尔猛地扭头,朝站在门口的妹妹咆哮,“你不听我的命令,让人操控了他的穿梭舰……”

“我做了正确的事。”艾尔莎缓步走了进来,“安东尼的野心,也只有你这双被色欲蒙蔽了的眼睛才看不见,大哥。”

拉斐尔面容扭曲。可艾尔莎并没有给他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继续道。

“你以为这一场叛变是临时起意就能做到的?安东尼早在还在弗莱尔的时候,就已经筹划着重新入主香榭宫了。不,大概早在他被父皇打发出帝都的时候,就已发誓终有一天会回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艾尔莎气势逼人地注视着拉斐尔。

“你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哥哥。你一开始就低估了。是你将这一头不安分的雄狮从荒野里招回了帝都。是你将这头狮子带入香榭宫,让它在我们的身边出没。是你把他作为爪牙来替你管理国家,好让自己继续享乐。你几乎把这个国家送到了安东尼的手里!”

拉斐尔伸手一把拽住了艾尔莎衬衫的领子,将她半提起来:“可如果不是按照你这个见鬼的计划行动,我现在还是拜伦的皇帝……”

“我不过是挑破了脓包,大哥。”艾尔莎被兄长粗暴对待,依旧镇定自若,“我们谁都没想到安东尼会为了儿子牺牲自己。毕竟,那并不是他亲儿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愤怒和抱怨都没有用了。我们应该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我不会再信任你的那些鬼话了,艾尔莎。”拉斐尔狠狠地将妹妹一把推开。

艾尔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那名侍从官快步抢过来,将她扶住。

艾尔莎松了一口气,同那名英俊的侍从官对视了一眼。

“如今这个局面,都是因我错信了你和那个蠢货温斯顿造成的!”拉斐尔朝着艾尔莎咆哮,“你承诺我的‘万无一失’在哪里?我甚至牺牲自己作为诱饵,将安东尼带到了星环上。可是你们和教廷还是搞砸了!”

“谢谢,迪恩。”艾尔莎朝那名侍从官点了点头,整了一下衣服,“那你想要怎么样,大哥?是攻打回去,还是和莱昂讲和——哦不,我们杀了他的父亲。他恐怕不想同我们握手言和。”

“是你杀了安东尼!”拉斐尔怒喝。

“那个时候,我是向你效忠的,大哥。”艾尔莎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你的利益。”

“而你做的这一切也不过让我们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成为了流亡皇室!”拉斐尔凑到了艾尔莎面前,歇斯底里地怒吼。

艾尔莎镇定地抽出手帕,抹去了飞溅在脸颊上的唾沫。

“你该退下了,艾尔莎。”拉斐尔厌恶地瞥了最后一眼,“让温斯顿来见我。我需要尽快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事实上,这也是我来见你的主要目的。”艾尔莎说,“我和温斯顿,还有一些人商量过,我们觉得您现在的状态,不大适合去面见媒体和公众。”

“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连一个新闻发布会都做不好。”拉斐尔冷声道,“我或许失去了香榭宫,但是我还依旧是拜伦帝国的皇帝!”

“这也是我们想同你商量的,大哥。”艾尔莎冷漠了许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淡到难以察觉的笑意。

“没有什么需要商量的。”拉斐尔不耐烦,“我做了八十多年的太子和四年的皇帝,我知道该怎么去面见媒体……”

拉斐尔的话音戛然而止。

士兵们,实枪荷弹的士兵们,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无声地从房间的几个门涌了进来。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训练有素,好像为这次行动准备已久,迅速占据了房间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屋内仅有的几名侍从官根本就不是士兵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拽了出去。

只有那名曾扶过艾尔莎一把的侍从官例外。没有士兵对他动手,他十分自然地走到了艾尔莎的身后站定。那张有几分同奥兰公爵相似,深得拉斐尔迷恋的面孔,不掩饰地带着讥讽的笑意。

拉斐尔的喉咙好像被一枚李子塞住,再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苍白。

“如您所见,大哥。”艾尔莎平静得好似看不见屋内的士兵们,“我们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再继续担任一国之君,有些太勉强了。”

随着她的话语,温斯顿侯爵带着副官和他的长子,也走进了房间里,站在了艾尔莎的身后。

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士兵环立,拉斐尔独自一人,面对着他最小的妹妹,和一大群她的拥护者。这些人,在数分钟前,还对他言听计从,自称他重视的臣子和情人!

而此刻,他们全都站在了艾尔莎的身后,眼神冷漠中甚至带着敌意。

拉斐尔一度怀疑自己在做一个疯狂而又恐怖的梦。是他深受安东尼背叛的刺激,以至于认为身边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

可不等拉斐尔去证实,艾尔莎的话就已将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艾尔莎嗓音温和,带着关切,似乎就像一名友爱兄长的好妹妹。

“而在此期间,我将会接替你,率领这些追随者门继续战斗,争取早日带着我们重返香榭宫,夺回皇冠。”

屋内所有人都以无机质的目光注视着拉斐尔。

拉斐尔那一缕垂落在额前的头发颤抖着,脸色在惊恐的苍白与愤怒的紫红中反复转变。

无需命令,士兵们一步步聚拢过来,将拉斐尔包围住。

拉斐尔慌张四顾,却无路可退。连一贯对自己低声下气的温斯顿侯爵,此刻也以军人式的冷硬表情面对拉斐尔求助的目光。

“你……”拉斐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艾尔莎,你在犯错!”

艾尔莎淡淡一笑:“我不会为自己的野心而感到抱歉,大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比所有哥哥和姐姐都更适合这个皇位。况且。说到被忽略和被嫌弃,你并不是家里最有资格怨恨父皇的那个孩子。你至少拥有母后的疼爱,而我却一直是家里‘最不该存在’的瑕疵品。”

“难怪……”拉斐尔呢喃,“难怪你要杀掉安东尼。他才是你最大的对手……”

“我这么做也是在照顾你,大哥。”艾尔莎走到了拉斐尔面前,笑容满怀关切,“你或许可以玩一些争权夺利的小把戏,但是你对皇权战争一无所知。没有安东尼父子,你早就被路易斯推翻了。你平庸、急躁,你的那几个孩子和你一样无能。而我才是你最完美的接班人。这些绅士们也需要一个更加稳定有力的领导人。”

艾尔莎一摆手,一名士兵抬手在拉斐尔脖子上扎了一针。

强劲的麻痹瞬间入侵拉斐尔全身。他神智清醒,但是没法发出半点声音。他软倒的身子被士兵们拽起,放在了一个轮椅上。

“你病了,大哥。”艾尔莎抖开一张柔软的薄毯,盖在了拉斐尔的膝上,然后俯身吻了吻兄长的额头,“请您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全部就交给我吧。”

拉斐尔面部肌肉瘫痪,眼皮半耷拉着,两眼发直。

他被士兵推出了房间。不论对于他的对手还是同伴来说,他都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内部举行的退位仪式,以及漫长的幽禁生涯。

士兵们如来时一样,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艾尔莎站在房间中央,身姿绰约。当她不再低着头后,优美的面孔上,高贵如春日的生命力迸发出来。

人们才惊觉,这名皇室小公主其实容貌非常出色,融合了艾瑞斯皇后的精致的五官和菲利克斯先帝的刚硬冷峻。她身上那一股坚毅的自信,具有强大无匹的安抚作用,令还抱着犹豫的追随者们不自觉镇定了下来。

“人们都说,Beta是人类的工蜂。我却觉得,身心稳定的Beta,却反而最适合做一个统治者。”

艾尔莎以凌厉的目光扫向她最核心的几名拥护者。

“没有强健的体质,但是Beta也不受信息素影响。没有充沛的感情,却也能因此更加理智和果决。先生们,我会以实际行动向你们证明,你们做了正确的选择。”

以温斯顿为首,这一群追随流亡皇室的文臣武将向艾尔莎单膝跪下。

“主佑女皇陛下!”

*

伊安睁开了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场好觉酣畅淋漓,一场大梦初醒。

他正躺在治疗舱里,温暖的营养液包裹着赤|裸的身躯,令他浑身惬意舒畅,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在治疗舱的作用下,身体上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肌肤光洁如初。

伊安几乎能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精神网络清爽干净,整个人由里到外,全部被清洗了一遍。

而身体又和过去有所不同。莱昂的信息素已同这具身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就像一股能量,随着心跳,在全身涌动。

这就是AO之间的标记,两个人的基因通过交换信息素,彻底交汇在了一起,建立起了一条强韧的纽带。

医护人员手脚轻柔地将伊安从治疗舱里扶了出来,送他去沐浴更衣。

同他们接触的一瞬,伊安感觉到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散发着焦虑和紧张。

“这里是哪儿?”伊安问。

“是香榭宫的伊甸宫,主教大人。”终于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是莫林。

这几年来,虽然一直维持着联系,但因为身处不同的战区,伊安和这个少年一直没有见面。今日一见,发觉当初稚嫩黑瘦的孩子已蜕变成一名青年了。

即将满二十岁的莫林个子高出了一截,皮肤白净了许多,眼中的微笑已十分沉稳。他还穿着医护兵的军装,军阶已是一名中士了。

“您感觉怎么样,主教?”莫林关切地问。

“好多了,谢谢。”伊安微笑,“你怎么会在这里,莫林?”

“是陛下将我调过来的。”莫林一边指挥着侍从官往桌子上摆放早餐,一边说,“陛下说您的秘书和侍从都不在身边,宫里的人可能也一时用不习惯,如果有一个熟悉的人陪伴着,您会觉得好一些。”

“陛下?”伊安愣了一下。

“啊!”莫林回过神,“就是莱昂纳多三世陛下,曾经的威尔曼伯爵……”

莱昂直接登基为帝,只能说明奥兰公爵已不在人世。昏迷前莱昂的狂暴和痛苦终于有了解释。

而这个解释沉重如铅球,拽着伊安的心一路坠了下去。治疗舱带来的轻松舒适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