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知府毕竟是掌管大小官吏的官衔,地理位置自然是苏州最为显眼最为奢华,此处占地约有五亩,亭台楼榭,雕花小亭,无一处不显得奢华富贵,在这环廊上,刘湘婉遇到同去请安的五姐,淡笑道:“好巧,五姐也是去母亲处请安。”
五姐刘思婉眉尖稍动,嘴角上翘,讽刺道:“听说黄姨娘难产,你这做闺女的竟然不去探望,还有心去母亲那请安,真是母亲的好闺女,我可真是学不来六妹这副巴结人的惺惺作态。”
姨娘此番还不知如何受罪,她焉能不急?
但有些事并不是着急能解决的。
若是平时,刘湘婉还能避而不接,但今儿面对五姐明目张胆的挑衅,她不耐烦的很,遂脸色一正,沉声道:“五姐说话好没道理,我是谁的闺女,我是老爷和太太的闺女,此话若是让不知轻重的人听了去,五姐这些年的规矩算是白学了。”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身后招银招娣匆忙向五姑娘行礼问安,自顾去追姑娘的脚步。
五姐气的脸色发红,手指狠狠的扯着兰花手帕,跺了跺脚,恨声说:“哼,贯会溜须拍马的贱人,看你还能风光多长时间。”
立在她身后紫色小袄的緑琴脸色发白,看了看四周,着急道:“姑娘且小声音,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到了,太太可是要罚的。”
“是啊,姑娘,您就别再同六姑娘置气了。”另一丫鬟绿蕊上前劝解道。
“看看你们那老鼠的胆子,我敢说就不怕别人听见。”说虽这般说,可声音确比刚才低了一些,快步往前走,回头看向神色呆愣的绿琴绿蕊,压制怒气道:“还不快些,又让她领先去母亲那卖好。”
绿琴二人对视一眼,嘴角苦笑:“每次姑娘同六姑娘杠上,自家姑娘都拿她们出气。”
太太姓周,乃是当朝御使的嫡幼女,自幼饱读四书,后配与镇国府嫡幼子,嫁过来后工生育一子二女,大姑娘刘珍婉前年春天出嫁,如今周氏身边只剩一子一女,刘湘琬由丫鬟领进正房耳间,只见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羊皮,正面设着大红富贵开花靠背,石青色翠竹引枕,秋香色富贵满盈大条褥,两边设一对梅花式红木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自是奢华大气。
比她先到的是二姐和三姐,三姐是太太的亲生女,生来便比她们庶女高一等,看她的衣着打扮便能一眼瞧出,一身缕金挑线纱裙,梳着流苏髻,左侧插着珍珠碧玉步摇,右边点缀着镏金点翠钗,通身大家闺秀,十分温婉娴静。
二姐是文姨娘所生,不过生母早逝,从小被太太抱去教养,家里仆人丫鬟虽对她恭敬有余,怎奈她气度不足,往往利用三姐压制下面不服管教的仆人。
刘湘婉双手重叠放在右侧,嘴角含笑微微福身道:“二姐,三姐。”
二姐与三姐笑意盈盈还礼,二姐伸出葱白嫩玉的手指指着刘湘婉,转头对三姐道:“说来她每次来母亲这请安都比你我早,今儿竟然被我们比下去,莫不是听说了黄姨娘的事?”
三姐脸上笑意一敛,眼光沉沉的看向刘湘婉,二姐则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冷笑,眼角却用余光不时在她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只见刘湘婉眼眶一红,一副委屈不已,不知所措的样子:“二姐,我想着母亲的生辰快要到了,想要绣一副红梅报喜图送给她,昨儿夜里一不小心绣到亥时,早上又不甚睡过头,这才……。”
梅有四德,初生蕊为元,开化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即是元亨利贞四德,运用在人事上,即为仁义礼智四德,而梅花又有五瓣,是五福的象征:一是喜悦、二是幸运、三是长寿、四是顺利、五是平和,故梅花常与其他吉祥物画在一起,有梅的图案,就有招福的含义。
三姐脸色慢慢好转,嗔怒道:“你也是的,娘的生辰还有一个月呢,哪有你这般心急的。”
“要说我们这些儿女中谁对母亲最为贴心,当属六妹……”二姐右手拿着手帕轻掩嘴角的冷意。
“二姐说的是,若不然黄姨娘正在生产,六妹怎还有心思给母亲请安。”五姐从外面匆匆进来,进去便听到二姐讽刺六妹的话,立马随声附和。
五姐的生母张姨娘,仗着自己是良妾,且还生下府中三少爷,在众姨娘中地位颇高,平日老爷十分喜爱她,便是这些年不断纳妾,每月下来她也总能使出手段留住老爷几晚就寝,遂有时连太太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其他姐妹陆续过来,大家纷纷行礼问安,各自找喜欢的人说话,期间大家都是小声的窃窃私语,偶尔说到欢快处,也是拿起手帕捂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