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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若罔闻(2 / 2)

“三姐既然知道,日后行事谨慎些,这次是爹爹无心追究,若他老人家锱铢必较,我也无能为力,”顿了顿又道:“三姐,你可知若你犯错,其实并不是罪责你一人,而是会牵连所有人。”

三姐木木的抬头,不懂她言外之意。

刘湘婉指着一旁的梅兰,轻声道:“你且看梅兰,怕你出事匆忙跑去我的院子,中间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吃了多少口雪,这样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忠仆,你不心疼吗?”

三姐转头看着立在一旁垂头不语的梅兰,小声道:“让你担心了。”

梅兰眼眶一红,强压下眼里的泪意抬头对她,嘴角牵强的笑道:“只要姑娘没事,奴婢便是在摔几个跟头也无妨。”

那样牵强的笑容,看得屋内众人心中涩然。

三姐眼眶一红,拉着她的手辍泪道:“往日对你四人不好,是我不对,日后遇事我再不会随着心意,莽撞行事,也会多听听你们的意见,再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梅兰菊竹上前一步,一人握着姑娘一只手,再也忍不住低泣道:“姑娘,您只要好好地,奴婢们便是挨些责骂也无甚的……只要您好好的……”

三姐抹掉眼角的泪水,对她们笑着说:“好,日后我们主仆是苦是甜都在一起。”

此时的刘湘婉自觉快要成佛了,不是救三姐于水火之中就是帮其收服忠仆,如今还得在用上一力,狠狠敲打一番,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不要在说今日这般混账话。

只听她缓缓道:“三姐,刚才我只是与你道其中之一,还有其中之二,你不想听呢?”

“还有谁?”除了为她四处奔波的梅兰等婢女,她还牵连谁了?

“母亲!”

这‘二字’一出口便让三姐当场立住,猛地站起来直直往外走,神色难掩焦急:“我竟忘了娘亲如今还身陷囹圄,还庆幸从爹爹手里逃过一劫,当真不孝之至。”

刘湘婉一把扯住她,低斥道:“三姐当真冥顽不灵。”前面说了这么多铺垫,她竟一点也没听进去,真是浪费她的心思及口舌。

“你……”三姐转头怒视她,开口便要与其辩驳。

“你也道母亲如今身陷囹圄,竟还这般横冲直撞顶撞爹爹,三姐如此行事,只会越发惹来爹爹的恼怒及厌烦,更不用提救母亲于为难之中的事。”

“我救母心切难道错了吗?”

“怎能是错,谁又能说你错了!可是三姐人要量力而行,爹爹就如一座擎天而立的大山,我们也不过是山上一些名贵的树木罢了,怎能斗得过高山一样的爹爹。”见她脸色发白,又道:“再说,你这般行事可有想过母亲,她会为你担忧,为你伤神,但凡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与她而言便是千百倍的痛苦偿还于她身上。”

“六妹……”

“三姐,母亲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大姐虽然远嫁,可还有大哥,爹爹什么性子大哥定然十分了解,一旦大哥开口求情,爹爹定然不会拨了他的颜面。”再说太太乃一府之主母,若长时间不处置府中内务,府里还不得乱了套!

三姐呆愣的听着六妹有条不紊的分析,缓缓道:“六妹确实聪慧我多矣!”

刘湘婉:……三姐每每思维总是与常人有所不同,这时候还能注意这个……

再说她比三姐聪慧,这不是众人皆知吗?

“三姐,妹妹在多劝你一句,与爹爹硬碰硬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这就好比明知山有虎,你还偏向虎山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接着刘湘婉又长叹一声:“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有时顺从要比忤逆得来的轻松。”

三姐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叮嘱道:“日后若我在莽撞行事,你一定要及时阻拦我。”

刘湘婉满脸黑线:“三姐,因你行事莽撞吃过多少吃亏,不用我依依列举吧,况且我又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规劝你,告诫你,此事还得看你日后如何行事。”

三姐双肩一颓,有气无力道:“你说的甚是。”

刘湘婉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三姐,当下之急,我们还是想想怎样才能全身而退吧!”

“是啊,姑娘,老爷虽替您请了大夫,但是还没说何时放咱们回去。”

刘湘婉心底有所担忧,遂道:“怕是爹爹还要继续训斥你我,让我们打从心底记住这次的教训。”

三姐紧紧咬着牙根,恨不得脱口而出:爹爹又不欣喜我与母亲,何必为难我们母女呢?

刘铁在外轻声道:“两位小主子,张大夫已经离开,老爷请你们出去。”

该来了还是躲不过!

姐妹俩互相整理下仪容,由招银开门携手走出去,刘仲修背对她们站着,低声道:“病已瞧完,你们走吧!”

三姐满良惊喜:当真?

刘湘婉满脸惊吓:难道要秋后算账?

姐妹俩脸上闪现不同之色,看的刘铁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人瞧见他嘴角上翘的笑容。

“爹爹……您说的可是真的?”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最后由三姐瑟瑟开口,低声道。

“怎么?你们不想回去,还想听为父的教诲。”

三姐忙不迭摇头,断断续续道:“不……不……”

刘湘婉赶紧拽住她,生怕她又说错话,顺势道:“不想那是假的,爹爹言传身教的教导于我们这些作儿女的而言,着实受益匪浅。”

身旁的三姐拼命扯着她的衣角反被她瞪了一眼,唯有诺诺低下头,只听她话音一转又道:“可是……适才张大夫说三姐身子还是虚的厉害,遂女儿想着还是先陪着她回去稍作歇息,待爹爹闲暇时在过来叨扰您。”

刘仲修转过身,眼神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审视,方道:“出去吧!”

姐妹俩带着婢女对其福了福身,方由各自婢女搀扶着,脚步轻快的离开。

书房只剩刘仲修主仆二人,过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外面走动声,刘仲修方缓缓低笑:“刘铁,你说这六丫头精怪不?”

刘铁笑着说:“六姑娘无论心智还是胆识皆非常人可比,奴才瞧着竟比当年的大姑娘还要聪慧些许,不过碍于庶出身份,这些年磐阵善守,避其锋芒。”

“甚是有理。”六丫头出生后,看着包裹中的小人,他欣喜不已,毕竟是他跟珊儿的孩子,可自从有了六丫头,珊儿越发的冷落他,怠慢他,更甚至眼角都不愿撇他一眼,随着六丫头日渐长大,看人畏畏缩缩不说还愚笨木讷,不甚讨人喜欢,久而久之便越发不在意她。

谁料自从有了宴哥,她渐渐不再掩饰其锋芒,利用太太护着姨娘及幼弟的平安,利用三姐震慑府中奴仆,更甚者利用自己,为她姨娘及幼弟谋划出路,这一步步一出出竟是将所有人玩弄于手掌中,尤其是太太整日算计这个,防备那个,却不知早被人当做棋子,被人牵制利用。

见老爷嘴角含笑,刘铁思忖道:“老爷,奴才还以为您会继续训斥两位小主子,怎这般轻易放她们离开?”

“有些事太过锱铢必究,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再说今日确实是我迁怒三丫头,若不是六丫头过来,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刘铁低声道:“三姑娘行事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刘仲修低声道:“娇惯放纵变成了三丫头,隐忍蛰伏成全了六丫头,孰对孰错不过是地位不同,所谋也不同罢了!”

“老爷……”

刘仲修眼神望着远处,怅然道:“珊儿这些年安分守己,做低伏小怕是为了六丫头安危着想,而六丫头也不负她期望,成长的如此卓越,便是我看了也满心的骄傲。”

刘铁笑着道:“总算有个小主子能让老爷这般高兴了。”

话音一落,只见刘仲修脸色骤冷,低声道:“若二丫头及三丫头有她一半的聪慧,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老爷,您宽宽心,三姑娘还小有的是时间□□,总能将其恶习鄙陋改正过来,至于二姑娘也已被您连番敲打,晓得各种利弊,日后行事定能有所收敛,待嫁人后,日子过得好坏便不是您所能干预的……”

“唉……同是我所出,虽投入的感情不一样,但都是我的血脉,哪个我都期望她们嫁人后能夫妻恩爱,白首一生。”

刘铁劝道:“老爷,后宅之事本就复杂多变,便是您足智多谋又怎能算计过她们,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闻言,刘仲修久久不再言语。

正房,王妈妈低声道:“太太,老奴得到消息,三姑娘已经回到院子了。”

“可是平安无事?”太太猛地拽住她的胳膊,急切道。

“老奴听说老爷换了大夫去书房,不知是为谁看病,不过据那人说,三姑娘是由着六姑娘陪着走出来,且脸上神色红润,应该没出什么事。”

太太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低声道:“若玫儿有一丝不妥,我定立即出去,便是老爷也阻挡不了我。”

王妈妈脸色顿时一僵,还好她没告诉太太,老爷是为三姑娘请的大夫。

只听,太太又问:“那人可有说,老爷训斥玫儿了吗?”

“您也知道书房乃重地,一般人不敢轻易近身,她也只是远远瞧见罢了……”

“这样啊……”太太低吟片刻,对她挥挥手,在其耳边轻声吩咐几句。

王妈妈嘴角微微上翘,眼睛笑的似睁不开,忙不迭点头道:“还是太太考虑的周全。”说完起身离开。

内室唯有太太一人,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抿,轻笑道:“便是老爷禁足于我又如何?当真以为我毫无办法,只能坐以待毙吗?”

只不过有些事碍于老爷的颜面,她不好闹得彼此过于难看,也想试试老爷对她到底存了多少真心,结果……呵呵……怪不得出嫁前,娘私底下与她道:男人的真心都不如屠夫手里的猪肉值钱,一旦你付了真心,最后受伤不仅是你还有你生的孩子。

你的夫君,你可以惧他,敬他,仰他,却绝对不可以爱上他。

娘当年字字良言,句句箴言,可她却少女怀春满腔爱意,置若罔闻,如今当真是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