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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子野心(2 / 2)

宴哥走了两步怎也捉不到蝴蝶,回头看着姐姐与众人,板着脸,怒声道:“蝴蝶……飞了……”

刘湘婉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走上前牵着他的手,擦拭他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别急,姐姐让人捉给你。”

未料这时出现一人,身子一跃飞到花丛中,一下子捉了四五只蝴蝶,众人皆被他的身手震的呆愣失神,宴哥更是瞪大眼睛,大喊道:“蝴蝶……”

睿哥将手中的蝴蝶递给宴哥,轻声道:“喜欢吗?”

宴哥迫不及待的点头,小手一伸猛地握住蝴蝶,生生将蝴蝶攥在手心,刘湘婉忙道:“宴哥,快松手,蝴蝶会死的……”

宴哥傻笑,攥着小拳头对姐姐:“蝴蝶,抓蝴蝶……”

刘湘婉扶额:得!宴哥看样子兴奋地不会松手了!

“二哥,你怎会在此?”

睿哥指了指身后:“我们刚练完武,出来逛逛园子?”

我们!

刘湘婉尴尬的笑笑:“好巧,好巧!”如果她会推演,说甚也不会带宴哥出来,如今也只能转身,看向路旁那二人,对其福了福身,低声道:“邓表哥,魏大哥。”适才不过瞥一眼,待她抬头,看到魏廷茂身上那身白色衣裳,神色顿时惊愕的不知所以然。

自打见过魏廷茂这厮,他一直身着藏青或藏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佩,今儿却……一袭雪白的直襟长袍,手拿折扇,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更是挂上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这番模样竟让她不忍直视。

睿哥眼角余光瞥见六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六妹,你是不是也觉得青墨这身打扮,很是怪异?”若不知晓他以前的着装,说不得这厮身上还有一丝宣鹤风流倜傥的风姿,但青墨戎武出身,向来喜好暗色衣料,此番打扮当真不伦不类。

刘湘婉咳了咳,轻声道:“魏大哥喜欢就好。”

只见魏廷茂脸色白了青,青了黑,阴冷的瞥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若不是为了她,他何须这般打扮,皆因她心悦文弱书生,否则他何至于这般照本宣读。

果然如明若所说,看书学来的不过是纸上谈兵,反弄得他跟跳梁小丑一样,惹人笑柄。

刘湘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讪讪道:“魏大哥,可是小妹说错话?”

魏廷茂气急之下,将手中的折扇扔给豆包,淡淡道:“本以为投其所好,未料却是画蛇添足,徒增笑柄。”

刘湘婉一愣,渐渐收敛嘴角的笑容,莫不是他听到大哥与她的对话,不然怎知她想嫁给寒门学子,而寒门学子必是文弱书生,遂他才这般打扮,以往不过觉得他在逗弄她,但他今日之举,却让她心神一震,这样内敛深沉的男子竟为了讨她欢喜,故意扮成她口中胡编乱造的样子,让她感慨万千。

“魏大哥,适才是小妹的不对。”刘湘婉神色郑重,恭敬的对其揖礼,他能为她做到这般田地,值得她行这一礼。

魏廷茂被她这一出弄得神色木楞,不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道:“你知晓就好。”知晓我是为了你这般打扮,知晓我对你的心意,更知晓我对你势在必得的决心。

刘湘婉起身后,轻声道:“缓之,待之。”

睿哥不明所以,皱眉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为甚他周围之人,说话总是故弄玄虚。

睿哥未懂他二人间的哑谜,邓勋平却是一眼看出眉目,淡笑道:“原来这就是府中六妹妹?”

“表哥,她是我六妹,虽是隔房堂妹,于我而言,更甚亲妹。”上次之事还未报答六妹,待得他日,定要重重谢她。

刘湘婉福了福身,轻声道:“邓表哥。”

魏廷茂一直注视刘湘婉的一举一动,随后眸光瞥向被她牵在手心的宴哥,淡笑道:“可是你幼弟?”

刘湘婉颔了颔首,低头看向宴哥,摸了摸他的头:“弟弟还小,尚不会请安,还妄三位哥哥莫要怪罪。”

“姐姐……姐姐……”宴哥手中握着蝴蝶,手不住的扯着她的衣袖。

“怎么了?宴哥?”

“手……蝴蝶……给你……”

刘湘婉眉眼带笑:“多谢宴哥。”随后伸手轻轻包裹住他的拳头,柔声道:“看到招娣手上那只蝴蝶吗?拿来与我,可好?”

宴哥歪头想了想,随后颤巍巍向招娣走去,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手心的蝴蝶应声落地。

未料,睿哥猛地将其提起来,宴哥双脚离地,转头看向姐姐,又看了看旁边之人,以为他同自己玩,咯咯大笑。

倒是把赵妈妈及奶娘吓得脸色骤变,纷纷开口:“二少爷,不可……”

睿哥晃了晃宴哥:“有意思吗?”

“飞,飞……”宴哥不住的大喊。

刘湘婉抚了抚额:……二哥,你莫要逗他,一会儿惹得他人来疯,到时你想甩开都费劲。

魏廷茂上前一步,轻声道:“上次之事都是我的错,还妄六妹妹不要怪罪。”

刘湘婉垂下头,遮住眸光中的思绪,轻声道:“乌云遮日总会散,云淡风轻总有时。”

“你……”魏廷茂身子一震,她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虽年岁尚小,闺中教养却不能被人挑出一丝毛病,赵妈妈快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姑娘,哥儿毕竟还小,虽有二少爷在旁看顾,万一有个闪失,姨娘……”

刘湘婉会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二哥,你还是将他放下吧!”

闻言,睿哥放下宴哥,谁料宴哥一把抱住他的腿,水汪汪眼睛的看着他,脆声道:“飞飞……玩……”

睿哥禁不住他的小眼神,一把抱起他举高高,宴哥这下更加高兴,清脆的笑声不住的回荡在众人耳中,刘湘婉眼里的柔意都能化成水,看着对面一大一小玩的正欢的哥俩。

“听说六妹妹喜欢庐山毛尖,待明日过来我让人给你送来。”

刘湘婉摇了摇头:“魏大哥的好意,小妹心领了。”

赵妈妈心中一动,魏少爷这是何意?

邓勋平上前一步,轻声道:“这位妈妈,不知能否请您端壶茶来,日头越发的毒,我们几人也好去凉亭坐会儿。”

“这……这……”赵妈妈神色踌躇。

刘湘婉轻声道:“妈妈去吧,我们在凉亭等您。”

话到此处,赵妈妈福了福身,方带着紫衣一同离开。

再看邓勋平早走到睿哥那边,魏廷茂斜了他一眼,这厮倒比子渊更会审时度势,轻声道:“六妹妹,我还有月余便要去山西,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能否请你为我绣个荷包,聊表慰藉?”

刘湘婉垂头,低声道:“还妄魏大哥莫要为难我。”她是庶女,一言一行皆被众人盯着,不能行差踏错,即便知晓他的真心,虽心下有所震撼,却不能为了他,不顾姨娘幼弟他们的安危。

魏廷茂淡笑道:“其实我早已猜到结果。”

“魏大哥,众生有众生的不易,若谁都能恣意妄为的活着,人世间岂不乱了分寸,小妹不过是内宅女子,守着女戒闺训,不能有一丝逾越之心。”

“无妨,今朝你畏首畏尾,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俯瞰众人。”

刘湘婉神色大震,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那一日……”她不相信任何誓言,也不相信任何人,能相信的唯有自己,只有她能护住至亲至爱之人。

内宅女子未出嫁前,被困在内宅这个四方天地,出嫁后又被幽禁在另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那里需要她主持中馈,生儿育女,更甚至为她的夫婿纳妾室置通房,这一生,何其哀哉!

古代女子活着本就不易,被所有教条规矩所束缚,也许男子当下的誓言情深意长,可时间啊……时间是残杀岁月最好的刽子手,情真意切之时自是看你百般顺眼,但当他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时,可会想起当初立下的誓言,遂她这辈子只爱自己,唯有爱自己才不会受伤,因为没有期待便没有伤害,说她冷情也罢,说她自私也罢,她皆不在意,一辈子看着很短,可日子却要一天一天的过,其中辛酸苦楚,谁又能体会,当你盛宠正茂时,自是前呼后应,但你恩宠不再,也只能夜夜孤枕难眠,任人践踏。

而这世上自来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似大姐那般处境,能靠谁,唯有靠自己,因为旁人不敢也不能替她做决断,事关孩子们的将来,谁敢轻易置喙。

魏廷茂淡淡道:“六妹妹自来谨言慎行,从不肯让人瞧见你心里所想,所思所虑不过是担忧至亲之人,生怕一着不慎,害的他们跟你一同吃苦受罪。”

“既然魏大哥知晓,又何苦咄咄相逼。”

“之前之事却是我鲁莽,日后再不会给六妹妹添一丝麻烦。”

“多谢魏大哥体恤。”

“六妹妹,这个送你?”魏廷茂对豆包使个眼神,他会意的将手中的折扇恭敬的递给少爷。

刘湘婉转身避过,淡淡道:“适才之言,魏大哥莫不是忘了?”

“不过是想留个念想与你。”

刘湘婉指了指心,轻声道:“念想不在于东西在于心?”

魏廷茂苦笑道:“焉何不是?六妹妹,与你而言,三年五载可是长?”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且看日子如何过。”

“与我而言,却是漫长不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往事今朝,且看当下,魏大哥何必想的那般长远。”

这时,不远处传来宴哥的哭声,刘湘婉身子一颤,脸色发白,快步向他们走去,慌张道:“宴哥,你怎么了?”

宴哥听到姐姐的声音,更是嚎啕大哭,刘湘婉将其搂着怀里,柔声道:“不哭,不哭,宴哥是男子汉……”

宴哥搂着她的脖子不住的哽咽,睿哥挠了挠头,讪讪道:“适才不是抱他举高高吗?”顿了顿,又道:“看他玩的高兴,便将其扔到我表哥怀里,谁料他这般不惊吓……”

邓勋平难得红着脸,低声道:“是我们不好。”

刘湘婉憋着一口气,神色淡淡道:“无妨,我弟弟有些畏生。”

闻言,邓勋平耳根泛红,睿哥也是头次见她怀中的小人,为何他不畏惧睿哥,反而害怕他,这是何道理。

魏廷茂走上前,将手中的折扇递给宴哥,轻声道:“这个与你,可会欢喜?”

宴哥抽啼着,眼睛却不错眼的盯着他手中的折扇,觑了觑姐姐的脸色,见其摇头,小嘴一憋又要大哭,无奈之下,刘湘婉轻声道:“多谢魏大哥。”从他手中接过折扇,对他挥了挥手:“给你,别哭了。”

宴哥眼角处落下一滴泪珠,竟看得刘湘婉心止不住的抽痛,往日没发现,宴哥这翻哭腔很是惹人怜爱,莫不是她将其惹哭时,只觉得好笑,旁人惹他哭时,却不住的心疼。

宴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折扇,歪着头不住的端详,这个东西怎么玩,刘湘婉见他不哭,便道:“咱们回去寻姨娘,可好?”

“玩……玩……不走……”宴哥忙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

“再不回去,姨娘该担心你?”

宴哥抱着她的脖子不松手,刘湘婉轻声道:“那我们去凉亭那玩,可好?”日后越发炙热,别晒坏他娇嫩的皮肤。

奶娘从六姑娘手中接回宴哥,随后跟在姑娘身后缓缓走去凉亭。

赵妈妈早将茶水沏好,见众人过来,福了福身,轻声道:“姑娘,姨娘有事唤您回去?”

刘湘婉一愣,半响后轻轻点头,神色歉意道:“三位哥哥,姨娘唤我,妹妹这厢便告辞了。”

魏廷茂淡淡道:“多谢这位妈妈送来的茶水。”

赵妈妈福了福身,恭敬道:“服侍主子们,是老奴的本分。”

话音一落,刘湘婉带着众人离开,只见睿哥直直盯着魏廷茂:“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并无!”

“适才我与表哥陪宴哥玩,你竟同我六妹窃窃私语?”

魏廷茂淡淡道:“与你无关!”

睿哥身子猛地前倾,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可不要起什么歪心思?”他们年岁差那么多,青墨应该不会有何非分之想。

“歪心思?”魏廷茂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抿,挑眉道:“此话何意?”

睿哥涨红着脸,低声道:“你心知肚明?”

魏廷茂放下茶杯,手指敲打桌面,淡淡道:“你想多了。”

邓勋平咳了咳,又道:“睿哥,这位六妹妹小小年岁,倒是长得很是俊俏。”

此话一出,无论是睿哥还是魏廷茂眼睛如箭般阴狠的盯着她,邓勋平摸了摸鼻子:“你们这是作甚?”

“表哥,六妹年岁太小,你等不许起歪心思?”睿哥眼睛在他二人身上顿了顿:“与你们而言,自是老夫少妻,但与旁人而言,却是老牛吃嫩草,不合时宜。”

邓勋平本就无心,但魏廷茂却是不一样,只见他脸色铁青,冷冷道:“此话甚是没道理,你我年岁相当,我们此去山西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待回京后,难不成你想娶个与我们年岁相当的寡妇不成?”

噗呲!噗呲!

邓勋平忍俊不禁,指着魏廷茂不住的摇头:“好毒的一张利嘴!”

“此番山西之行,只要我们一战成名,便可功成名就,回京后有的是人家想与我们结亲,而这些女子中怕都是刚刚及笄的闺中千金,遂有些话你莫要太过妄断,除非你想……”魏廷茂顿了顿,笑道“想必你也不想吧!”

睿哥涨红着脸,气愤道:“你强词夺理!”

邓勋平劝慰道:“睿哥,别生气,我们不过是随便说说,不值当动气。”

睿哥冷哼:“旁人家的姑娘,我自是管不到,但镇国将军府的姑娘,却不是你能惦记的。”

魏廷茂淡淡道:“你想多了。”

回去路上,赵妈妈轻声道:“姑娘,其实姨娘并未叫老奴唤您回去?”

“妈妈便是不说,我也猜到了。”

“那您不怨老奴欺瞒您?”

刘湘婉挽着她的胳膊,淡笑道:“彼时我正愁脱困之策,还好您送来及时雨,我自然顺着梯子往下爬。”

“如此甚好。”赵妈妈脸上的笑容一顿,又道:“姑娘,这段时日老奴不能随身伺候您,遂您遇到魏少爷躲远点。”

“为甚?”刘湘婉诧异道。

赵妈妈轻声道:“姑娘听老奴的便是。”这位魏少爷看姑娘的眼神好似狼见到羊,眼里发着蓝光,且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架势,姑娘年纪小尚不懂情爱一说,可她是过来人,自是能瞧清他眼中蕴含的意味。

刘湘婉点了点头:“听您的,日后躲着他走。”

赵妈妈舒出一口气,抬手摸摸姑娘的头,心道:姑娘这般聪慧讨人喜,有人惦记也是情理之中。

身后随伺的招娣,深有同感的点头:还是妈妈眼光毒辣,一眼便能瞧见魏少爷的狼子野心。

一行人行事匆匆的回到黄姨娘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