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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凶手(2 / 2)

刘湘婉瞥了眼棋盘,张口结舌:“祖父……”注定输的棋局,下之何用?

老太爷看着她,目光如炬:“没到最后一步,焉知结果如何?”

刘湘婉神色一震,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祖父,孙女知晓。”躬身走到祖父身边,坐在他的位置上,拿起黑子淡笑道:“大哥,虽胜负已定,但你切莫因此而大意,须知一字错,满盘皆输。”

只见老太爷眼角闪过笑意,六丫头最称他心意的便是这股机灵劲,有些话便是你不说,她也能从中窥探出些许细枝末节,让你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翊哥同样被她的话震的神色一变,垂下头盯着棋盘,低声道:“胜负尚且未知,焉能这般垂头丧气。”

刘湘婉淡笑:“如何不是?如今这盘棋不过下了七七八八,到底还未到关键时刻,胜负又焉能知晓,即便注定是输局,未曾垂死挣扎一番,心里到底意不平,”转头看向祖父:“您可是想让孙女明白这个道理?”

老太爷神色不耐的对其挥了挥手:“我的心思也是你敢随意揣测的,找打!”

刘湘婉缩着脖子,告饶道:“祖父,孙女错了!”

翊哥抬头缓缓看向祖父,自嘲道:“是孙儿魔怔了!”

老太爷淡淡一笑:“老夫懂你现下的心情,但翊哥……做与不做乃视情形而定,为而不为却是看你的心,可懂?”

刘湘婉垂下头,看样子大哥却是发生一些事,且不是小事,从她进来到现下,只见其眉头不展,眉眼间郁结之色甚重,可见他身上定有大事发生。

翊哥沉着脸点头:“祖父,孙儿明白。”

大约一盏茶功夫,刘湘婉棋艺到底不如大哥,惨败于他!

兄妹二人在祖父这用过午膳方一同出去,刘湘婉思忖片刻,缓缓开口:“大哥,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为何这么问?”

“妹妹见你眉头不展,眉眼间尚带一丝郁结之色,心下有些担忧。”

翊哥淡笑道:“不过是担忧此次下场未能考得好名次,一时心绪不宁。”

刘湘婉眼神疑惑的看着他:“当真?”

“大哥为何要骗你?”

见此,刘湘婉缓缓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如此妹妹就放心了。”

翊哥轻声道:“在祖父这住的可曾习惯?”

“甚好!”至于其中利弊,不足外人道矣。

“六妹……”翊哥本想与她交代一些事,可一想事情还未发生,他便杞人忧天,是不是言之过早。

刘湘婉诧异道:“何事?大哥?”

翊哥摸摸她的头,轻声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再过几年便要出嫁。”

话音一落,刘湘婉捂嘴偷笑:“大哥,再过几日你便要大小登科,真乃人生两大喜事。”

闻言,翊哥瞪了她一眼,低斥道:“此话也是你内宅女子焉能说出之讳言?”

刘湘婉伸了伸舌头,讨好道:“妹妹这不是替大哥欣喜吗?”

翊哥忍俊不禁,点了点她的额头,恨声道:“日后少贫嘴!”

刘湘婉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亲自送大哥出院门后,招娣嘴角含笑道:“姑娘,自打您搬来老太爷的院子,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奴婢看着很是欣喜。”

“有吗?”刘湘婉脚步一顿,呆愣道。

招娣轻声道:“若姑娘日日都能这般喜笑颜开,搬来老太爷这真是喜事一桩。”

刘湘婉微微沉思,轻声道:“人啊,果然是安于现状之人,太过安逸竟让人不自觉忘了往日的谨小慎微,更加不自觉放松心神。”幸亏听到招娣的话,不然尚不知她在慢慢变化,尤其今日竟当着大哥的面说此等造次之言,许是心下有了底气,知晓即便犯了再大的过错,身后尚有祖父作她的依靠,可……可如今再看,连大哥这般光风霁月之人所烦恼之事,即使是祖父也无法相帮,更何况区区庶女的她,即便再得祖父宠爱,有朝一日关系到家族利益,兴衰之事,祖父定然是舍她而成就众人。

“姑娘,您怎么了?”招娣小声道,最近她好似总说错话。

“走,咱们回去给宴哥做风筝。”

招娣神色踌躇:“姑娘……”

刘湘婉对其一笑,她打算做风筝时,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日后说话行事,不可因搬到祖父院子便自以为有了靠山,进而松懈心神,恣意妄为。

二太太回府后满脸笑意,看着王妈妈含笑道:“看看老爷在哪处,就说我有事寻他。”没想到徐家二姑娘不仅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容貌更是端庄秀丽,妥妥的当家主母风姿,当下越看越满意,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夸奖她,直将其夸的耳根泛红,面带羞涩。

王妈妈嘴角带笑,轻声道:“老奴这就去。”

一刻钟后,刘仲修缓缓而来,许是翊哥的话起了作用,脸色较之昨儿却是回缓不少,淡笑道:“看夫人眉眼间透着喜气,想必徐家二姑娘甚得你的欢心。”

二太太嗔怒道:“老爷也真是,惯会儿打趣妾身。”

刘仲修坐在一旁,王妈妈亲自为其倒了杯温茶,只听他轻声道:“翊哥生辰八字可有与他们。”

“这是自然!”二太太喜不自禁道:“徐家二姑娘的生辰八字也在妾身手中,待会儿妾身去寻大嫂,问问京中谁人相命最准,妾身好为他二人合合八字。”

刘仲修端起茶杯抿了抿,淡笑道:“此事夫人做主便是。”

二太太皱眉,轻声道:“老爷,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懂,为何徐家夫人拉着妾身的手不住的道可惜,”抬头看向他,怪异道:“可惜什么?”

刘仲修脸色一僵,讪讪道:“许是可惜不能留自家姑娘长久在其身边。”

二太太一想也是,附和般点了点头,缓缓道:“老爷,若他二人合过生辰八字后,乃是大吉,咱们是选临近的好日子让其成亲,还是再过些时日妥善准备方让其成亲。”

“选最近的好日子吧!难得一门双喜。”

此话一出,二太太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老爷言之有理。”

“至于亲事所需要的清单,想必这些年你早已为翊哥有所准备,且公中也会出一些,到时你与大嫂细细斟酌便是。”

二太太含笑道:“老爷放心,妾身定将翊哥的亲事办得分分光光。”

刘仲修点了点头:“这段时日夫人受累些,若忙不过来便唤刘铁,让其为你分忧,”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沓银票,轻声道:“翊哥成亲所需银子,无须从你私库中拿,为夫只有翊哥这么一个嫡子,虽不能亲自为其张罗,但银子上的补给却是不可缺少。”

“老爷……”二太太盯着那一沓银票,抬头时神色难掩激动。

刘仲修低叹:“为夫也只能帮到此,日后的路且看他自己。”

二太太咬了咬嘴唇,神色歉疚道:“老爷,昨儿妾身说了那等造次之言,还望您勿要与妾身一般见识。”

“夫人也是为了翊哥着想,为夫焉能不知。”

二太太眼眶微红,轻声道:“老爷,日后妾身再不敢对您心存怨恨,您所行之事自是心有沟壑,妾身却……”拿起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刘仲修感慨道:“夫人,翊哥乃为夫嫡子,为夫所行所虑自是为他着想,寻徐家二姑娘既是因他家与咱们府上门当户对,更因徐家家教严谨,所生子女皆成材,寻这样的人家为儿女亲家,既于翊哥仕途有帮助,又利于后宅安稳,惠及子孙。”

“老爷……”

刘仲修长叹一声:“若昨日为夫与你慢慢说与此事,何至于惹得你大动肝火。”

二太太忙道:“老爷且不可这么说,妾身也有不是,这些年凡老爷决定之事,何曾出过差错,不过是事关翊哥,妾身有些闻声色变,乱了心神。”

“如今你看过徐家二姑娘,对她甚是满意,也算了了为夫一桩心事,日后他二人的婚礼,还妄夫人用心张罗,若银子不够在同为夫说便是。”

二太太含笑道:“老爷放心,翊哥乃妾身亲子,妾身定让他的婚礼受京中众人瞩目与羡慕。”

刘仲修低叹:“如何甚好!”只盼到了翊哥出名次那日,你也能这般信誓旦旦。

又过数日,终于到了翊哥秋闱下场的日子,全家人皆严阵以待,二太太更是脸色绷紧,神色紧张,拉着他的手,不住的叮咛:“考试时慢慢来,别太心急。”

刘仲修与老太爷知晓翊哥此番能中却不能取得好名次,遂轻声道:“今朝如何不代表日后,他日我儿定能再次大放光彩。”

老太爷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缓缓道:“翊哥,得与失往往在人的一念之间,皆因凡事都是有得才有失,你之心性祖父焉能不知,得与失,利与弊,且看你如何决定。”

翊哥轻声道:“祖父,您放心,从孙儿决定那刻起,便不曾后悔过。”

老太爷嘴角含笑道:“祖父以你为傲!”

翊哥眸光看向府中众人,方转身带着砚台离开。

二太太禁不住往前跑了几步,目光尤为不舍,见此,三姐走上前拉着她娘的手,轻声道:“娘,莫要担心,再过三日大哥便会回来。”

“此次你大哥定能金榜题名,是不是?”二太太紧紧拽着她的手腕,神色迫切道。

三姐迫不及待的点头,安抚道:“娘,大哥的才华府中无人不知,京中更是难逢敌手,此番秋闱定能高中榜首。”

二太太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喃喃道:“我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老太爷轻声道:“既然翊哥已下了场,咱们唯有在家中坐等他的好消息,”眼神环顾众人,对其挥了挥手,淡淡道:“大家散了吧!”

刘奎扶着他慢慢离开。

大房众人渐渐离开,唯剩二房子女不敢离开,只见二太太站在一旁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久久不曾说话,三姐低声道:“娘,女儿陪您进去吧!”

二太太抚摸她的心口,低声道:“娘这心口跳的厉害,总觉得好似有事要发生。”

“娘,您这是关心则乱,待哥哥金榜题名时,您这心怕是得激动的飞出心口。”

闻言,二太太嗔怒的看着她,恨声道:“眼下这般光景,你还有心揶揄为娘。”

“娘,女儿说的乃是真心话,现下您这般担忧也是无济于事,似女儿便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担忧,只因女儿对大哥腹中学识胸有成竹,此番大哥定能高中榜首,为镇国将军府,为刘家,为他自己大放异彩。”

身旁的王妈妈也劝慰道:“太太,姑娘所言极是,少爷的学识与文采,那是众人皆知,此番定能拔得头筹。”

刘仲修在旁听着她们的对话,越听心下越难受,不由冷着脸,低声道:“若你们母女想在此等便一直站着,为夫带着其余儿女先行回去。”说罢,甩袖子离开。

“老爷这又是怎了?”二太太呆愣的看着玫儿。

三姐拍拍她娘的手,耳语道:“娘,大哥又不是您一人的儿子,如今爹怕是跟您一样心神不宁,担忧大哥,只是他强装镇定,怕众人瞧出他脸上的神色。”

二太太不由点了点头:“焉能不担心,你大哥为了此次秋闱一鸣惊人,付出多少心血,寒冬腊月,数九寒天,日日不缀的读书,为娘只盼他心想事成。”

“娘,大哥定会金榜题名!”三姐费劲口舌终于将她娘劝得离开,又陪她在屋中细细说了好一会儿话,方从她娘院子离开。

这几日,刘湘婉静下心来反思自己,却是察觉出她有一丝放纵的心神,遂呆在祖父的院子里足不出户,除了陪他老人家下棋,说话外,便一直待在书房为宴哥做风筝,若不是今日大哥秋闱下场,她怕是还不肯出来。

招娣低声道:“姑娘,近日来您起早贪黑的做风筝,费劲了心神,要不奴婢陪您在园子中散散步,赏景怡情。”

刘湘婉淡笑道:“怕是你憋在院中不好受,想趁此机会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招娣红着脸,低声道:“姑娘,奴婢万不敢有此等念想。”

“走吧!咱们去凉亭处坐一会儿!”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的走至凉亭处,待坐下一盏茶功夫,便见李姨娘带着小桃过来,刘湘婉嘴角的笑容一敛,缓缓起身对其行礼问安。

李姨娘进来后,眼神阴翳的看着她们主仆,随后满脸笑意的打招呼:“六姑娘真是好兴致竟在此处与婢女谈天说地,好不恣意。”

“李姨娘……”

李姨娘却截住她的话,眼神环顾一圈,淡淡道:“此处六姑娘可有觉得眼熟?”

刘湘婉轻皱眉头,淡淡道:“李姨娘,您此话到底是何用意?”

“能有何用意?不过是六姑娘如今俊俏的站在妾面前,可你四姐却已化作黄土一堆,”李姨娘嘴角的笑容微冷,淡淡道:“妾忘了四姑娘早被老爷火葬,连骨灰都不知散在何处?呵呵……”笑声既阴冷又恶毒,让人听了不由打着哆嗦。

刘湘婉后腿一步,轻声道:“如此说来,您是将四姐之死怪罪在我身上?”

李姨娘眼神如蛇般阴冷的盯着她,嘴角微微上翘:“妾哪敢?您是主,妾是仆,妾不过是可怜我那红颜薄命的姑娘……”

“李姨娘,我与四姐不过是姐妹间的争执与打架罢了,过后我也被爹爹训斥与禁足,该受到的惩罚我已受到,私以为不欠四姐任何事。”

李姨娘蹭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招娣心下一急,挡在姑娘面前,怒斥道:“李姨娘,您也不看看你的身份,胆敢对姑娘言语威胁,就不怕奴婢去老爷面前告状!”

李姨娘噗呲笑出声,笑的浑身直打哆嗦,咯咯道:“怕!妾好怕!妾怕的要死!”

小桃见状不好,忙上前扶着姨娘的胳膊,低声劝慰:“姨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谁料,李姨娘一把推开她,看向刘湘婉阴冷道:“六姑娘可曾体会过死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刘湘婉心下一紧,神色阴翳,冷冷道:“李姨娘,此话是何意?”

“没什么?”李姨娘又笑了,笑的眼泪流出来:“妾的四姑娘在地下应该很是孤单寂寥,也不知谁会心疼她,愿意下去与她作伴。”

此言一出,刘湘婉浑身如被针扎般,汗毛立起来,厉声道:“李姨娘,四姐之事到底结果如何,你尚且不知,便一意往旁人身上栽赃,陷害,您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声音一顿,又道:“还是说你们母女间有过龌龊事,遂将她的死怨恨在旁人身上,进而洗清你的罪责。”

只见李姨娘瞬间暴怒,一把扯开挡在刘湘婉面前的招娣,扯着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胆敢再说一句?”

刘湘婉毫不畏惧,冷笑道:“莫不是我说到你的痛处,姨娘一时间恼羞成怒。”

李姨娘双目喷火,狠狠扯着她的胳膊,怒声道:“你找死?”

这时,仁哥飞快跑进来,一把抱住姨娘,回头对刘湘婉赔不是:“六妹,都是二哥不好,今日恰逢大哥秋闱下场,我亲自送他去考场,未料回府后,方知姨娘不在院子里……”

刘湘婉揉了揉胳膊,低声道:“二哥,你可知李姨娘将四姐之死怪在我身上。”

仁哥脸色讪然,低声道:“待我回去后,慢慢开导姨娘,还请妹妹不要将适才之事放在心上,也……也不要告诉爹爹。”

“二哥,若李姨娘对付我,妹妹尚且能自保,但若她心存歹意对付妹妹至亲之人,到时别怪妹妹不留情面。”

仁哥身子颤了颤,脸色发白:“六妹……”

“二哥,事实到底如何,想必你心里早已知晓,不过是难于开口罢了,”刘湘婉瞥见李姨娘仇恨的目光,淡淡道:“还妄二哥看好李姨娘,若她当真心存歹意存了谋害妹妹之心,到时别怪我不念兄妹情意。”

仁哥点了点头,低声道:“六妹放心,从今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湘婉牵着招娣的手,冷着脸,低声道:“我们走!”

“可是姑娘……”

刘湘婉淡淡道:“今日权当给二哥面子,倘若李姨娘有朝一日对我以及至亲心存歹意,我定不会如今日这般轻轻掀过。”

仁哥脸色一缓,哄着李姨娘轻声道:“姨娘,您为何不听儿子的劝告,此事当真与六妹无关,再说四妹……都是她咎由自取。”想及那日四姐决绝凳上轿子的身影,心里的恨意便渐渐涌上心头。

未料,李姨娘扣住他的手,面色狰狞道:“哥儿,你怎能放六姑娘离开,她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你要为你妹妹报仇,让她尝尝死去至亲之人的痛苦。”

闻言,仁哥脸色骤变,不可置信道:“姨娘,您不可有这种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