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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42(1 / 2)

“罢了,”他忍住幸灾乐祸的心思,意味深长的嘱咐道:“你从前也是监国过的,现下也该是轻车熟路才对,若有拿不准的,便去问诸位宰辅,实在不行,就到太极宫来问朕,不要只盯着万年,也别只看东宫,要放眼于整个天下。”

皇太子应声道:“儿子受教了。”

乔妍是二月底过世的,因为皇帝尚在的缘故,她的儿女们只需为母亲守孝一年,这会儿过了正月,出孝在即,皇太子那桩拖了一年多的婚事,也该被提上日程。

“近来天气暖和了,南苑的梅花开的也俊,等孝期一过,我便打算在那儿设宴,邀请长安命妇入宫相庆,”晚上入睡的时候,乔毓枕着皇帝的腿,认真道:“一来是见见未来的皇太子妃,二来,也从未出阁的女郎中挑一挑,看有没有合适阿昱的,若是合适,阿巍的王妃也该相看了……”

这些事情皇帝是不插手的,除去皇太子身为储君,妻子会是将来的大唐国母,而使得他多看顾几分,剩下的两个儿媳妇,他都不怎么打算管。

儿子喜欢就行呗。

“你看着来吧。”他随口说了句,又道:“皇太子妃早先回老家侍奉染病的祖母,过年都没回来,前几日才被老夫人催着进京,想来赵家也是打算赶紧完婚,以免再遇上守孝……”

乔妍过世,皇太子身为人子,理应守孝一年,但赵老夫人辞世,皇太子妃作为孙女应当守孝,他这个孙女婿却没有这层禁忌。

皇帝肯定是希望东宫早日诞下皇孙的,嫡的不行,庶的也可以,国之储君膝下空虚,这就是最大的不稳定。

赵老夫人也明白这道理,所以才催着孙女进京,早些完婚,也好早些有孕,否则孙女一守孝,皇太子身边就得叫别人伺候。

皇帝当年跟明德皇后聚少离多,还噼里啪啦生了四个孩子呢,再看太上皇那四十来个娃,谁也不怀疑李家男人的生育能力,虽说储君须得立嫡,但前边儿竖着一群庶子,多扎眼啊!

赵融夫妻俩也是这么合计的,免不得多多嘱咐女儿几句,听说秦国夫人在宫中设宴,邀请长安命妇进宫小聚,登时就明白了,唤了女儿来,谆谆嘱咐道:“你此前也是进过宫的,想来也不陌生,只有一件事,要格外注意——要像对待明德皇后一样对待秦国夫人,否则,你这皇太子妃的头衔,指不定就要飞了……”

赵杳娘听得微微一怔,想起长安疯传的流言,低声道:“听说,秦国夫人便是明德皇后的转世身?”

赵融也不知道乔大锤是怎么更新换代的,哼哧了会儿,摆摆手道:“总之是一个人,你好生应对便是,无需谄媚,也别骄矜,从前怎么说话,现下还怎么说话……”

赵杳娘心里有了底,笑道:“是,女儿记下了。”

“既出了孝期,婚事想来也快了,”赵夫人拉着女儿的手,长吁短叹道:“只是一眨眼功夫,怎么就要出嫁了呢,在阿娘心里,你好像还是个小丫头呢。”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赵杳娘反倒笑了,温声劝慰母亲:“女儿长大了,难道不是好事?阿娘只记得我要出嫁,怎么不想想哥哥得子,家中添丁?有来有往罢了。”

赵家出了皇太子妃,这会儿自然紧盯着皇太子妃可能会遇到的情况说,而别家命妇,却知道秦王与晋王到了年纪,都该准备着选妃了,自然也再三嘱咐家中适龄女郎,届时如何表现,好讨秦国夫人欢心。

乔毓却没想那么多,照旧跟情郎缠绵一通,被抱着擦洗之后,就相拥着睡了,第二天清早,便从床上爬起来,叫宫人帮着梳妆。

“李泓,你说我是不是该妆扮的端庄点?”

她问皇帝:“相看儿媳妇,我穿的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

“如你平常那般就很好,十六七岁的年纪,妆扮老了做什么?难道你以后出门,也要妆扮成三十五岁的样子?”

皇帝扶着她肩,便见菱花镜中人明艳夺目,眉眼锋锐,莞尔道:“你是阿琰的母亲,是我的妻子,何须迁就别人,若连敬重婆母都不知道,这样的儿媳妇要了也没意思。”

这小嘴儿甜的,真跟抹了蜜一样。

乔毓笑着凑过去尝了一口,假做不满,道:“怎么不甜啊。”

皇帝便搂着她,又是一口亲了过去:“现在甜不甜?”

“去,仔细弄乱我头发,”乔毓把他扒拉开,又笑着向立夏道:“如平时那般妆扮,略微再华丽几分即可。”

过了一个年,乔毓的身份基本上也无人不知了,她也不含蓄,到了地方,便大喇喇的往上首去落座,底下命妇们见昭和公主笑嘻嘻的坐在她身边,白露、立夏等几个明德皇后用惯了的女官侍立在侧,便知道传言非虚,言行间更见恭谨谦和。

既是广邀命妇,乔家人自然也会来,乔毓先请了常山王妃和两位嫂嫂来说话,又叫人将孔蕴叫到身边来,以示亲近。

说起来,孔蕴的年纪倒与秦王相当,品性也颇出众,乔老夫人曾悄悄问过,要不要将这两人撮合成一对儿。

乔毓也有所意动,私下里问了孔蕴一句,却被她婉拒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暂时并不想考虑儿女私情,”她歉然施礼,道:“秦国夫人恕罪。”

乔毓心下实在惋惜,却也不会强求,笑着宽慰她几句,就此作罢。

先后跟亲朋好友叙过话之后,乔毓似乎想起正经事来了,微微抬声,笑道:“皇太子妃何在?近前来叫我看看。”

赵杳娘恭谨应声,起身到了席前,屈膝见礼,垂首道:“秦国夫人安。婚仪未行,不敢当皇太子妃之称。”

乔毓轻轻颔首,又道:“抬起头来。”

赵杳娘闻声抬头,露出一张娴静秀美的面庞来,两颊微丰,杏眼温柔,气度沉静端庄。

乔毓没先叫她来,也是想看看她是否耐得住性子,现下见她不急不躁,温和从容,心下便添了三分喜欢,笑着问道:“在家可念书吗?”

赵杳娘温声道:“跟父亲习字,略微念过几本。”

乔毓道:“都有哪些呢?”

赵杳娘道:“四书五经都是看过的,先贤们的著作也略有涉猎……”

乔毓又问了几句,赵杳娘答之有据,她笑意愈深,赞道:“你父母开明,你也聪慧,这是好事,真心疼女儿的父母,不是娇惯她,也不是任取任求,而是叫她读书知礼,充盈自身,既能得丈夫敬重,又能教导儿女。”

“皇太子膝下空虚,将来有了儿息,忙于政务之余,怕也不像你一样有那么多时间顾看,这时候,母亲的言传身教便十分要紧了。”

“来日必要好生教导皇孙,”她叫白露将早先备下的那几卷古书赐给赵杳娘,勉励道:“今日我将这席话说给你,你来日也要将这席话说给皇孙妃,慎之,勉之!”

赵杳娘被这一席话触动,不禁动容,忙跪地谢恩:“是,臣女谨记在心,永不敢忘。”

乔毓顺势道:“也愿天下女郎都如你这般聪慧知礼,通晓道义……”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孔蕴便闻弦音而知雅意,跪地请道:“现下地方广建学府,收纳幼童,中央又扩建太学,广收门徒,夫人何不在长安开设女学,也叫女郎们有求学之地?”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儿,”乔毓假惺惺的说了一句,不等别人吭声,便道:“我有两个设想——不妨就开设两座女学,一座针对高门勋贵女子,聘请名师教导她们读书知礼,中馈账务,乃至于来日出嫁之后的往来仪礼;另一座则是针对平民女子,叫她们学些针线、制造的手艺,以此谋生;再从中开设一门医学,用以栽培医女,专攻妇人疾病,乃至于接生备孕,免得女眷们讳疾忌医,生生误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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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完结

孔蕴提了这么一个头,她就噼里啪啦的讲了这么多,要说之前没想过这事儿,那就见鬼了。

常山王妃不易察觉的撇了撇嘴,口中附和却道:“秦国夫人所言,倒也有些道理。”

现下还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又有魏晋遗风在前,高门勋贵往往也会为家中女郎选聘名师,教导她们读书明理,最低也得识几个字,只是那都是在家里边儿学,不成体系。

乔毓这会儿提起这么一茬,又是关涉到家中女眷,命妇们彼此看看,心下不禁盘算:听起来,这女学好像也挺不错的?

即便有人皱了眉头,也不会在这时候说出来,公然开罪秦国夫人。

乔毓见状,心里便有了三分底,趁热打铁道:“趁着还没成嫁,多学点东西也是好事,你们固然可以教导女儿中馈与婚嫁之后的人情往来,可每个人遇上的情况都不一样,还不如叫系统的教,也叫她们有个好去处,多结交几个朋友……”

“国子监里的学生们做了文章,先生们会评定优劣,女郎们进了女学,也可以参与考试,优者另有奖励。只是怕伤感情,十个人里边儿咱们只评前三,剩下的就不排了,”她笑了笑,又向兵部尚书和长平侯这两家的夫人道:“你们两家的姑娘都出挑的很,若真去了,想必定要得个头名的……”

先前那几句还没什么,后边儿这几句却真真的挠在命妇们的心坎上了,自古文无第一,女郎也是如此,谁不希望自家女儿得个长安第一名姝的称呼?

不仅好听,将来说亲都占便宜呢!

乔毓专门点那两位夫人,也是下了功夫的,这俩人从小就不对付,从在家时候的待遇到出嫁时候的排场,乃至于丈夫、儿子、女儿,都得分个高下才行,这会儿听了女学排名的事儿,不感兴趣才怪呢。

长平侯夫人当即便拍板道:“秦国夫人此言大善,若真有了女学,我便将小女送去,看她能不能得个前名回去。”

“呵呵呵呵呵,”兵部尚书夫人掩口而笑:“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也要先劝长平侯夫人一句,若是令媛不幸败北,名落孙山,也别责备孩子……”

这俩人你来我往的怼了几句,却也将场中的气氛带起来了,命妇们左右商量几句,神情皆有些意动,只是因为从前没有过女学这样的事务,尤且有些迟疑。

“秦国夫人,若兴办女学,在哪儿请先生教授课程?请男先生还是女先生?”

有命妇问道:“当世名儒不在少数,虽大多品行高洁,但若是遇上几个不好的,岂不是坏了一个班的女郎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