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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15(1 / 2)

而所谓的慈善,应该是有组织、有侧重的进行,而不是后宅夫人们今天兴致上来,叫人去城外施舍米粥,明天就不去了。

乔毓觉得,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做好了,是可以直接提高女性地位的,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仅仅局限于勋贵家的女眷,但天长日久的发展下去,未必不能惠泽天下。

跟女眷打交道,当然也要找女眷,最好还是个有身份的命妇,可身带诰命的女眷,谁能抛下家小,跟她去忙活这事儿?

倒是韩国夫人,有正一品的身份,又同平阳侯府脱离开了,这会儿刚刚合适。

再则,也可以叫她换个环境,纾解一下心中积郁。

韩国夫人听她说完,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好,我把这堆烂事儿收拾完,就跟你一块儿过去!”

乔毓听得笑了,举杯道:“走一个。”

昭和公主神情歆羡,闷闷道:“阿娘,我也想去。”

“可以去帮着你姨母打个下手,”乔毓想了想,道:“只是不许添乱,也不许依仗身份胡来。”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本身就是一面旗帜,有她在,也会吸引诸多高门女郎前去,倒也是件好事。

昭和公主一下子笑开了,殷勤的给母亲和姨母斟酒,催促道:“再来一个!”

几人这边儿兴致正好,平阳侯府那边儿却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皇帝以平阳侯孝期失礼,大不敬为由问罪,削去了平阳侯的爵位,褫夺家中女眷封号,令其即日搬离御赐的平阳侯府,不得延误。

差役们搭着梯子上去,摘了平阳侯府的牌匾,又有人去清查府中御赐之物,尽数收归内库。

一天之内搬家,这谈何容易,即便是有地方可去,往来也有的折腾。

纪老夫人中风了,这会儿还瘫在床上,动是没法儿动了,只能往外抬。

看着差役往来进出,将府里的珍藏搬走,纪老夫人心头都在滴血,伸着僵直的手臂,“啊啊啊”的叫个不停,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爵位被削去,纪家人便是平民,身无官爵诰命,又见罪了乔家,即便后者没想着再报复,也不定有多少人想着踩他们一脚,以此来讨好乔家。

纪明眼见平阳侯府败落,心中悲恸颓废远非其余人所能想象,见年迈的母亲面色蜡黄的躺在床上,再看看这座即将不属于自己的府邸,不觉潸然泪下。

妻子,勋爵,家庭,他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纪明吩咐人将纪老夫人送到纪家的宅院里去,自己却骑上马,神情仓惶的到了卫国公府门前。

“想见我?”韩国夫人有些诧异,道:“他说什么了?”

前来传话的女婢道:“他说,从前是他对不住三娘,现下已经幡然醒悟,请三娘给他一个机会,叫他好生弥补。”

乔毓忍不住嗤笑:“想得美。”

韩国夫人也笑了,却淡淡道:“帮我带句话给他吧。”

……

纪明见人出来,眉宇间不觉显露出几分希冀:“三娘她,她肯原谅我了吗?”

女婢道:“夫人说了,世间的确有人能以德报怨,可她做不出来。她能够对过去释怀,是因为她向叫自己过的更好,为了那些腌臜东西置气,不值当。而对于那些背叛她、坑骗她的人,她说不出一别两宽的话,连祝愿也没有,只想叫他们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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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话本

纪明听完这话,险些站不住身,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她竟这样恨我……”

“不是恨,是厌恶,”昌武郡公走出门来,手中捏了把折扇,淡淡看他一眼,道:“就是人好好的走在路上,一不小心踩到屎的那种感觉。”

“滚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一抬手,闭合的折扇指向远处,又吩咐门子道:“他既不是乔家的亲朋,也不是乔家的挚友,两下里有仇无恩,日后若再登门,无需客气,直接打出去便是。”

门子们闻言应声,毫不客气的将纪明推搡出去,直到远离卫国公府的门口之后,方才丢下他,重返原处值守。

纪明跌坐在地,又哭又笑,呆坐良久,终于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这事儿昌武郡公没跟韩国夫人说,后者也没有打听过纪家人的消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去理会,也没意思。

韩国夫人今年二十七岁,其实还很年轻。

她容貌美丽,家世出众,又很得皇太子等外甥的敬重,品性也不坏,若真是有意选婿,京中勋贵怕是要抢破头。

只是,在这场持续十一年的婚姻宣告结束后,短时间之内,韩国夫人是不打算再嫁了。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磨一个女人的精气神儿,那就叫她踏入一段糟糕透顶的婚姻,十个人当中,有八个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韩国夫人不至于被打垮,但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落。

只是,她毕竟也是乔家的女儿,若说是只知道风花雪月,那便太轻看人了。

常山王妃当年也是曾领军作战的,乔毓便更不必说了,韩国夫人身手不似两个堂姐出众,心思却更细腻,做事也更有条理。

乔毓同她提过办民向邸报和慈善的事儿,她便记到心里去了,原先还说要亲自往纪家去所要嫁妆,这会儿却顾不上,全权委托给卫国公和昌武郡公了。

至于她本人,在屋里闷了一个下午之后,便带着自己初步拟就的草案,去寻乔毓说话了。

“邸报这东西,是用来传播消息,引导舆论的,官用邸报的倾向性相对弱些,但到了民用邸报上边儿,所能发挥的作用便大了。”

韩国夫人显然是再三考虑过,见了乔毓,徐徐道:“我们若要办邸报,首先就要进行分类,确定所要面向的群体。第一类是面向勋贵高官的,讲朝中人事变化与朝廷政策,发行量小,三省六部的宰相主官们免费赠送,其余官吏若是想看,便得出钱订阅,谨慎起见,这类邸报,也不是谁都有购买资格的。”

乔毓听得颔首,又听韩国夫人继续道:“第二类邸报,便是面向百姓的——准确的说,是面向识字的读书人与小地主官僚。提及国家大政,乃至于政策变迁,为了吸引人,还可以添点儿花边消息上去,等在长安普及之后,或许也可以送到地方上去,叫蔷夫念给不识字的百姓听,既能开民智,也可以引导时风舆论……”

乔毓当初只是大略上提了一个梗概,不曾想韩国夫人便想的这样细致,心下不觉涌出几分惊艳,道:“还有呢?”

“长安不易居,多少人在此停留,只是为了一个机会,”韩国夫人莞尔,道:“我们或许可以单独开辟出一个版面,请年轻人投稿,书写策论,畅所欲言,若有出众之人,也可以举荐为官,又或者是请宰相大儒写些文章刊载,教化世人……”

乔毓听得点头,又道:“还有别的吗?”

“早先提起的两类邸报,一个面向高官,一个面向百姓,最后一类,只对圣上与皇太子负责,”韩国夫人微微一笑,低声道:“等我们办的邸报在长安扎根,或许就可以以此为根基,探查民生民事,直达天听,将来邸报办到了地方,人手多了,种种消息汇聚在一起,邸报是不是也会成为长安的一双眼睛,作为监察和情报机关,代替圣上巡视天下?”

乔毓啧啧称奇,盯着韩国夫人看了会儿,禁不住赞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能想出这么多花样儿来!”

“嗨,”韩国夫人摆摆手,失笑道:“现下想的再好,也只是镜花水月,不亲自去办,谁知道会怎么着?光说不练假把式!”

乔毓也笑了,却听韩国夫人道:“这事儿太大了,我一个人,怕是做不了主,看起来不甚要紧,来日牵扯却多,还是叫皇太子挂个名在那儿,我才好做事……”

乔毓也明白她心思,点头道:“好,我去跟阿琰讲。”

韩国夫人说了这么久,嗓子已然有些干,白露送了梅子汤来,她端起来饮了口,方才继续道:“至于慈善的事儿,却还要徐徐图之。我虽有一品诰命,但毕竟年轻,在那些上了年级的命妇面前,难免会有些气短。”

“再则,”她敞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道:“慈善慈善,首先就要有钱,可一旦有了钱,也就有了是非。慈善机构的权柄决计不可落到一人手里,若没有人监察牵制,怎么都是不成的,宁肯相信规矩制度,也别相信人心。”

乔毓已经决定将这事儿交给韩国夫人去办,她却仍能说出这样的话,心性实在坦荡,人也敞亮。

她笑了笑,道:“那你待如何?”

“我打算设置一个慈善机构,邀请有名望的命妇加入其中,我年纪小,镇不住场子,当个副手跑腿儿到还行,却没法主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副手,也得多准备叫上几个命妇才行,人少了,办不成事。”

韩国夫人显然早有打算,闻言便道:“你觉得,请武安大长公主来领头,怎么样?”

武安大长公主是太上皇的妹妹,皇帝的姑母,德高望重,即便是皇帝和乔毓,也很是敬重,闻言便赞许道:“这个人选挑的好!”

“武安大长公主主事,我做副手,淑质年幼,却有公主身份,也可做个副手,至于其余几人,便该在公府命妇中拣选了,”韩国夫人侃侃而谈,道:“先小人,后君子,账目应该由所有人进行监督,最后交由主官复核,人事开支不得高于捐款的百分之十,若有人敢在这上边儿伸手,严惩不贷!同时,也别想着叫人出力出钱,却落个一场空,或许可以在邸报上设置个版面,专门用来褒赞善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