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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坑的三娘子(2 / 2)

陈氏面上现出疲惫神色,没了再同岳欣然计较的心思:“都进去说话。”

沈氏与梁氏登时面现关切,前线的消息,牵动整个国公府,自然再没人分神去看岳欣然。

岳欣然只招过一个仆从,将夜雪交给对方,便自然而然跟在那一大群婢女婆子簇拥的三个国公府女人身后。

堂屋里,不必吩咐自有下人掌了灯,待主人坐定,这许多婢女婆子训练有素,自觉退了出来,在一众奇异的眼光中,岳欣然却在下首坐了下来。

陈氏缓缓开口:“安国公前锋已抵宁州,确有消息传回……”

便在此时,一个仓促步伐自门外进来,却原来,那位五公子陆幼安可终于赶回来了。

见到岳欣然一身婚服坐在这儿,他直不知说什么是好!

沈氏见他来,急切问道:“五弟,你可见着那位侍笔中官了?消息如何?”

陆幼安也顾不上说别的了,只皱眉道:“哎,莫提了,酒喝了不少,钱都收了,实话却一句也没有。四嫂呢?”

陈氏:“三伯父位重事繁,我候了许久未见到,大兄倒与我说了几句,安国公前锋自前线传来消息,并没有找到阿翁与二哥、郎君他们,大兄倒是劝我等不必太过忧心,可我这心里,始终没个着落……”

陈氏的三伯父身居太傅一职,兼五兵尚书,只一条,与陈氏隔了一支,陈氏幼丧父母,族中长大,虽也唤一声三伯父,终究情分有限,嫁到国公府后往来还密切了些,这一次若非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回去贸然求见。

沈氏听了登时着急起来:“也,这可如何是好?安国公本与咱家有龃龉,此次偏派了他去,如何肯尽心寻人!”

岳欣然听到这里,结合岳夫人曾告知的信息,对国公府诸人性情大致了然,只是心中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到了这个时刻,这些人居然还只想着打探前线生死?对他们自己的处境没点X数?

蓦然间,岳欣然忽然就有了队友全部是青铜的觉悟。

五公子咬牙道:“既是这般,杜家三郎平素还是一起喝过酒的,明日我去寻他,实在不成,请他自凤寰宫帮忙打探点确切消息吧!”

凤寰宫乃是杜太后居处,当今至尊便是凤寰宫所出。

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终于忍无可忍道:“五公子,此时最危险的也许并不是前线,而是在座诸位。你这般打探禁中消息,落在有心人眼中,岂非授人以柄?”

所有人惊愕地看向最末落座的岳欣然。

岳欣然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神色,只郑重道:“成国公开国定鼎,身有司徒尊位,执掌兵马大权,已历二十余载,何止身经百战?与北狄那更已经是老对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恕我直言,若以国公之能,都不能在战场全身而退,诸位打探消息又有何用?莫非还有插手前线军机大事不成?如若国公安然无恙,自会归朝;如若有什么不测……当下更着紧要做的,该是如何保全这一大家子。”

岳欣然现在大致明白成国公为什么不带这五儿子上战场了,实是对方不像将帅之才,反过来,这是否也意味着,当初巡边之时,成国公并未预料到魏京的风急浪高,否则他不会只留下五公子来应对。

更重要的是,现在既然已经定了安国公到前线去,岳欣然觉得,成国公父子四人生机渺茫。

岳欣然所说的话,虽然正确,但对于场中这几个人来说,却未免太过刺耳。成国公是他们的父亲,余者皆是他们的夫君、兄弟,岳欣然呢?是一个今天刚刚单骑而至、堂没能拜、国公府的第一张凳子都还没能坐热的弟妇。

五公子一脸不快,沈氏眉毛一扬便要喝骂,陈氏却已经拦了她:“岳娘子,你初来乍到,今日也辛劳了,先去歇息吧,府中事繁,请恕少陪了。”

言下之意:关你X事,你一边去吧,别听了。

看到他们的神情,岳欣然心中一叹,她错了,青铜都高估了,最多钻石,不能更高了。

她来之前也没有想到,水这么深,都已经快淹到下巴了,于是只能临时起意,忠言逆耳一把,谁知依旧叫不醒。

岳欣然起身离开,只在推门前,回身说了最后一句话:“五公子,我若是你,第一,绝计不会去找杜三郎,杜氏根深叶茂,此时不宜轻举妄动;第二,你有身有轻骑将军之衔,立时上折请罪,坦承只因牵挂前线战事,并非有意刺探禁中消息,自请责罚。”

陆幼安怒极反笑:“不敢有劳!”若非这弟妇今日才嫁过来,陆幼安简直要破口大骂,他去打探消息,好好的上折请罪做什么?还嫌如今国公府事不够多吗?简直妇人之见!

岳欣然推门而出,门外,无尽沉沉黑暗当头压下,她一声轻叹:希望时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