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优想了下：“要不改天。”
尹彦笑得坦然：“改天你还会接我电话么？”
陈优：“……”他还真的不会，毕竟答应了简隋林的。
“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简隋林蒙在鼓里。你如果能找到不错的人，我会祝福你，但是简隋林，我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优动摇了。
简隋林的过去对他来说是个无法拒绝的邀请函。
尹彦先把母亲和姐姐送回家，便在市立医院旁边找了个小菜馆。陈优原本还挺饿的，等到菜上齐了之后，突然又吃不下了。
因为他控制不住地开始紧张。脑子里不断往外蹦一些他曾经目睹过的片段，关于简隋林、简隋英和李玉的。
尹彦点了两瓶啤酒，看陈优表情紧绷，道：“你别这么紧张。这样我都不敢说了。”
陈优摆手：“你说吧。但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我相信你，所以你不要蓄意挑拨。”
尹彦正给两个人倒酒，听了陈优的话后笑着说：“他根本不需要我蓄意。”
陈优皱着眉，他突然想即刻离开了。
“你知道什么？他喜欢他的亲哥哥，他的好朋友和他亲哥哥在一起了，他和他好朋友掰了，是吧？”
陈优没说话，算是默认。
“简隋林说过他喜欢你吗？”
“……”
尹彦仰头喝干了一杯酒：“没有吧。你博士的毕业典礼他去参加了，是吗？”
陈优意外：“你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那段时间做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你以为他是为了你吗？只不过是我建议他尝试去人多的地方走走，而你们医院离着他家最近，他回家的时候恰好碰到了而已。”
陈优喝了口酒，脸上看不出情绪。
尹彦继续：“之后他不再怎么抗拒你了吧？你以为是他对你有了点好感吗？其实是因为我建议他多跟你们接触，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我一开始就想让他和你们交朋友，但没先到你居然喜欢他，还不撞南墙不回头。”
陈优张口：“我知道，他那时候喜欢简隋英。他在答应跟我交往前就跟我说了。”
“哦，那他跟你说过他想跟你试试的起因是他哥跟他说让他找一个他可以相处的吗？”尹彦不疾不徐地说，“陈优，你醒醒吧，他根本不适合你。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他哥吗？简隋英的妈妈去世虽然不是直接因为简隋林母子，但是赵妍却是间接原因。在简隋英心里，简隋林的妈妈就是害死他妈妈的罪魁祸首。而小的时候，简隋林完全是被简隋英欺负着长大的。被简隋英打，被逼着穿女装，被简隋英绑在绳子上扔进水里……”
陈优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心里阵阵隐痛。
“都这样了，简隋林居然还想着讨好他哥哥，目光一直跟着他哥哥，就这么喜欢上了。上大学之后，简隋林联合李玉骗了简隋英一笔钱，注册了个公司，之后连简隋英的公司也抢走了。简隋林现在管理的公司，是他哥哥亲手创立起来的。这也就罢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玉最后真的爱上简隋英，而简隋英也真的喜欢李玉……”尹彦看着陈优，声音如同鬼魅，“所以他就把他哥关在他家里，强上了他哥哥。”
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穿透了胸膛。陈优眼前一黑，他觉得周围仿佛瞬间消了音，脑子里只剩了尹彦骇人的声音回荡着。
“强上了他哥哥。”
他声音微乎其微，反驳听上去有气无力：“你胡说。”
“我胡说也会说点听上去靠谱的。强奸自己的亲哥哥，这种事情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尹彦冷笑，“这还没完呢。”
陈优眼皮动了动，尹彦的脸在他眼前模糊一片。他真想去堵住尹彦的嘴，那人的每个字都像针尖扎进他的他的心里。
“简隋林后来看到李玉和简隋英一起出现在简隋英家楼下，以为两个人复合了。就开车想要撞死李玉，可是简隋英挡在李玉面前，简隋林为了保护简隋英，直接转了方向撞到树上，所以才进的医院，然后遇到了你。”
“啪”地一声，陈优手边的啤酒瓶滚落到地上碎开，啤酒泛着泡沫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简隋林为什么不让你见我。他怕我告诉你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尹彦眼圈也有些泛红，“你以为他真的是在吃醋？陈优，你自己清醒一点。你觉得简隋林可能喜欢上别人吗？他曾经为了简隋英，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够了。”陈优猛地地站起来，“你别说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优眼睛睁大再睁大，他觉得自己不该掉眼泪，至少在公共场合也太不爷们儿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好像被麻痹了一般。
尹彦也站起来：“这才是简隋林。你现在看清他了么？”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是简隋林亲口告诉我的。”尹彦回答，“我没必要骗你。这种人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吗？”
“他不是这样的……”陈优用力抹了把脸，“他不是这样的！”
简隋林怎么可能呢？他只不过喜欢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所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爱别人罢了。他明明是个温柔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体贴细致的男孩子。哪怕有的时候有些清冷，有些大少爷霸道傲慢的小性子……他怎么会去强奸自己的哥哥？怎么会想要杀死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不过我不知道简隋林当初关他哥哥是在哪里，说不准就在你们一起睡的那张床上呢……”
“够了！”
是的，够了。
陈优扶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服务员已经将撒了一地的啤酒和玻璃渣清理干净了。
陈优拿上外套，脸色苍白，黑色的眼睛里坠着透明的液体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个小小的餐馆，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屠宰场，有人举着把刀一下一下切割着他的心脏。
血淋淋。
他想立刻离开。
他逃一般地跑出餐馆，初冬的冷风倒灌进他单薄的羊绒衫里，撕裂着他的皮肤。
他想怒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觉得自己像个被由内而外掏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早晨简隋林离开家门的时候，在玄关抱着他，对他说“生日快乐”，那时候的笑容，美好的仿佛画中人。
“哔——”
陈优踉跄了一步。
“你他妈没长眼啊？！”
谩骂声随着汽车消失在前方。
【“说不准就在你们一起睡的那张床上呢……”】
【“你了解我吗？张口闭口就是什么身体什么健康，你他妈懂个屁啊！”】
【“不要凭外表去判断一个人。”】
【“可是我……我就算把命给他……我没得选！我怎么走都是输，怎么做都是错！”】
【“陈优，我不会喜欢你。”】
手机响起来，是简隋林打来的电话。
陈优颤抖着把电话挂了。
天空灰蒙蒙的，这个冬天居然这么冷。
陈优眼圈被寒风吹的通红，他迈了两步，俯身在路边的垃圾桶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