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面皮陡然涨红,通溟兄说这浑话,真是、真是凌辱斯文!
应辰嗤笑一声:「若只是亲近亲热也就罢了,至多风流死,对你们这些酸书生而言,也算是一桩艳福。可惜除却这亲热亲近的,还有想吃了你的,到时将你抓住,剥干净扔锅里,蒸煮又烹炸。啧,一口好滋味啊。」
阮钰听他前头「亲热、风流、艳福」说个不住,原本是脸上发烧,十分羞窘,可后面又听见了什么「蒸煮烹炸」的,那股子羞窘忽地没了,也再生不出一丝儿惧意来,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踌躇一会儿,深深作揖,询问道:「那,小生该如何是好?」
这做派,让应辰有些狐疑:「你不怕?」
阮钰实话实说:「有通溟兄在,小生实在怕不起来。」
应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画以象真,字纸神性,皆是有灵相通,那些道家符咒之物大多以此为根本。你一个念书的,也不用学什么画符念咒,只管作画抄书。日后你少不得要遇上各类妖鬼之类,作画便画那些同你亲近的,画得越像,画便越容易生灵,待你有难时,画灵有那些妖鬼几分本事,可助你脱离危难,甚至那等待你诚心之妖鬼,可借画显形相助,保你平安。抄书则抄那些浩然正气之诗文,抄写时你信念越是刚正,越是鬼神不侵,纵然还有敢来侵扰的,你也能以字纸驱之,护持自身。」
阮钰若有所思:「听通溟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生记住了。」
应辰轻哼道:「既记住了便做起来,为你小命着想,你自明日起得多练练画技、抄抄诗文,将精气神最足的留下来。」
阮钰再行礼道:「多谢通溟兄指点,小生明白了。」
应辰这才满意,干脆指了指那一会儿狐狸一会儿人形的队伍,为他解说:「禽兽之类中,狐狸最易成精,这些狐狸没做什么孽,身上还算干净。不过这类狐狸修行不易,道行不够的难以时时维持人形,但总归是想做人的,故而婚丧嫁娶皆是学人。」
阮钰不由说道:「他们这是狐狸迎亲?难怪是在半夜。」他忽而想到什么,又猜测道,「它们如此吵闹,却始终不见其他人被吵醒,莫非是只有你我听见了?」
应辰颔首:「确是如此。」
阮钰恍然:「难怪。」又一笑,「通溟兄果然并非常人,今夜想必是特意带小生出来见世面的。」
应辰扬了扬眉。
阮钰笑着解释:「通溟兄与小生一同游历,出门好几日总不见换衣裳,却始终光洁如新,怎不叫小生觉得奇异?小生原本猜测通溟兄身负奇术,如今看来,果然很是不凡。」
应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华服,道:「这衣裳不沾凡尘,倒是露出了破绽。」
阮钰不禁有些好奇:「通溟兄可是那些斩妖伏魔的异人?」
应辰嘴角微抽:「算是。」
阮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看来,日后小生还要问通溟兄多多请教才是。」
应辰嗤道:「你只管作画抄书,旁的莫多想,想也无用。」
阮钰道:「是。」他忍不住又问,「那日通溟兄给小生煮的汤……」
应辰道:「也是几只狐狸送来的。」
阮钰一怔,不多问,只感慨道:「山中的宝物,果然还是这些山中的精灵最易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