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国看着坐得忐忑的子吟,突然便问道,子吟,在你心里,到底放了多少个男人?
子吟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
你对你弟弟,未免太着紧了。白经国隔着眼镜片,锐利的目光直直看着子吟,耐人寻味地问:好像比大哥和三弟……还要在乎?
子吟抿了抿唇,就摇头否定,子良……并不是……他就是我的弟弟。他这话,既像是对二哥说,却也像是反覆地说服自己。
然而,即使是子吟自己,也明白他和子良做的事——已是越来越远离兄弟的范畴了。
你弟弟已经成年,一般人在这个年纪,都要当爹了。可你待他的态度,却还是把他当小男孩儿似的,难道你就一辈子顾着他?
在子吟心里,子良的确就是那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男孩儿,他从少被耳提面命,时时得关心和疼爱弟弟,从不认为这有什么错。如今听二哥这般提问,子吟就下意识的肯定了,我们兄弟打出生以来,就一直在一起,感情亲厚也是理所当然。
白经国就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子吟一阵,二哥听说,徐家的亲事,是你让武子良推的,是吗?
子吟眨了眨眼,坦然的嗯了一声。
白经国便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子吟垂下眼,下意识就回道,……两家差距太远了,徐明珠又比子良年长,这婚事无疑就是为了依附徐师令的势力,对子良、对武家,长远来说都只有不利……
子吟……二哥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替武弟弟选择对象?白经国垂眼看着子吟,他要听的,并不是这些在情在理的分析,他既是正房的嫡子,为什么得由你这庶长子干涉呢?
这句提问,就有些过于锋利了,就如利刃一般,狠狠划开了子吟用各种理由编织成的网,他张了张嘴,一时却是说不出话来。
白经国便又续道,武子良带着一个军团,还是你们武家的当家,说实在,他会听你的话去拒绝这门亲事,也是够稀奇了。他就摇了摇头,仿佛觉着武子良此举实在很不智似的,若是做了徐师令的女婿,得他老人家的赏识,说不定将来,他就真能继承他的兵。
子吟怔怔的看了二哥一阵,二哥认为……我不该让子良拒绝那亲事?
我认为,你该放手让你弟去做决定﹗白经国便道,兄弟间感情再好,长大以后也是走各自的人生了。
子吟就抿了抿唇,想着他们兄弟之间的牵绊,却是难以向二哥解释的,亲弟弟对自己有非份之想,这事本来就匪夷所思,而且子良那样偏执的性子,要是子吟不顾他,也是很容易会走上歧路去。
子吟知道二哥说的有理,只是这个理却不能套用到他和子良之上,他就觉着自己有义务去管束、看好子良,以免他顺着本性胡为,最后闯出了无法补救的祸。
二哥,我想……我还是得回去了。子吟就站了起来,带着歉意的说道,我不想子良生气……他一直在等我呢。子吟已是可以想像,弟弟在酒店大堂久久不见他归来,已是累积了一肚子火了。
白经国不动声色的反问,他不请自来,你没嫌他碍事,他有什么好生气?
子吟抿了抿唇,就垂眼说,子良毕竟是我疼着的弟弟,不管他长多大了,照顾他,也都是我的责任。
子吟既是如此坚决的表示要离开,白经国再不情愿,也终于是容许他了,然而在子吟要走的时候,白经国又问了一句,二哥对你,就不是责任吗?你不能放下武子良,却是那么轻易,就放下我了。
子吟怔了一怔,就真诚地说,二哥什么时候……都是我重要的家人,即使将来……你有妻子了,我也是会一样关心你和沙赫,一如既往。
白经国就讽刺的扬起了唇,回道,是吗?
子吟心里记挂着子良,就匆匆的离开了,白经国却是留了下来,闷声不响的喝酒,这段日子,他其实一直活得节制,并不是不想碰子吟,而是意识到自己折腾对方时禁不住暴露的本性,感觉到了危险。
他就觉得自己确实该抽离,不然凭刚才这番不快的对话,他就已经要把子吟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