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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履薄冰(2 / 2)

管家前来回禀:“廷尉副使曾毅曾大人求见老夫人,道是此番搅扰事出有因,特来解释。”

沈氏一滞,岳欣然倒是神情如故。

陈氏看了岳欣然与沈氏一眼,忍不住抿嘴一笑,向国公夫人一礼:“阿家,我这便命人准备茶汤、乐礼。”

乐礼……沈氏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氏,这这这也太狠了吧!几首迎客曲听下来,怕不是天都黑了!!!

国公夫人笑道:“你个促狭鬼,快去吧!”

陈氏高兴地应了下来,才步履轻盈地离去,管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他来回禀时,明明诸位夫人还有所争执,气氛凝重的,怎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倒是夫人们都从容轻快起来了?

国公府的女人,其实从来不乏对抗困难的勇气与毅力,只是始终缺个人告诉她们方向在何处而已。

苗氏看向岳欣然,眼神中也带着种松了口气的欣慰,阿翁巡边之前,出人意料地给世子定下这门亲事,岳府临时变卦,换了一位新嫁娘,如今看来,倒未必不是府上有神明庇佑。

曾副使的来意,果然如岳欣然所料一般无二,先是致歉,皆因五公子卷进一桩案子,都是公事,围了国公府并非本意等等……

国公夫人自然一副雅量高致,来了府上便都是客,不着急,坐下吃着饭、听着曲说吧。

可怜这位曾副使,他不过是个地方世家出来的官员,何曾见识过陈氏这样世家大族的手段,虽然繁冗,却必是妥贴周到,叫人说不出一个不字;如果不是梁氏悄悄派了人来回话,怕是他那句“请求搜查五公子书房”的冒犯之请都全然没机会说出口。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国公府待客遵循世家古礼,如此周到,他还硬着头皮提了要搜查对方书房这样无礼的要求,国公夫人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居然答应了——就好像、就好像对方早有准备似的!

曾副使连连摇头,他们廷尉署此次行事绝对隐秘,国公府唯一能在外走动的男丁又绝无可能递消息回来,国公府这些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有所准备!

大抵只是这位国公夫人性情温柔罢了。

将五公子陆幼安的书房查了个底儿掉,曾毅才来告辞,受了别人那般隆重的款待,却做了这样的事儿,纵是身负差使,亦难免内心难安。

因此,在临走之时,曾毅向国公夫人道别时,却似闲话家常似地道:“圣人曾说三月不知肉味,今日在国公府得闻雅乐,至少今夜必是能得安眠哪,多谢老夫人,下官告辞。”

送走了人,苗氏、沈氏、陈氏、梁氏、岳欣然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苗氏、沈氏、陈氏、梁氏相视一笑,今日这一关,她们齐心协力,竟是轻松过了。沈氏还在大声取笑陈氏那些损人的法子偏叫人看不出破绽。

妯娌说笑间,岳欣然神情却不见放松,众人不由皆看向她,想了想,岳欣然才开口道:“五公子今夜必是无事的,方才那位曾副使已然说了。”

妯娌几个相顾茫然,梁氏更是瞪大了眼睛,急切问道:“他提到相公了?我我我没听到哪!”

岳欣然:“临别时,这位曾大人说了,至少今夜可以安眠,手上比划着五的手势。”

细细回想,好像真是这般!

沈氏松了口气:“放心吧,五弟定会安然无恙的!五弟妹你且好好休息吧!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操心太多,还有我们哪!”

国公夫人只道:“今日.你们都累着了吧,早点回去歇着吧。”

众人起身,垂手应了,岳欣然却故意落在最后,看到沈氏陈氏在向梁氏说着育儿经走远了,她才折返了回来,果然,苗氏也在。

国公夫人听得她回来,叹了口气,疲惫地道:“好孩子,你交个底儿吧,五郎那头到底会如何?”

岳欣然面色亦十分沉重:“不好说。如今看似只在五公子身上,实则是背后之人向国公府亮出了屠刀,这把刀什么时候落、怎么落,变数太多。今日这关看似过了,不过刚起了一头儿,如若可以,明日恐怕还是设法与五公子见上一面,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国公夫人默然应了。

岳欣然这才告辞离去,她回首看了一眼,偌大的积善堂,这对姨甥身影显得那般形单影只。不只她们,整个国公府的女人,在这样即将没顶的巨浪面前,都如浮萍。

岳欣然站在苍茫暮色中,如果,如果她心中推想的最糟糕的情形难以避免,至少,她也会倾尽全力,护得她们太平。